刚才黑影出现的黑暗区域,生怕它再次浮现。
阳光终于透过肮脏的车窗渗了进来。我接了一杯滚烫的热水,双手死死箍着粗糙的杯壁,仿佛那是唯一的热源,贪婪地汲取着那点暖意,试图驱散骨头缝里残留的阴冷。
旁边那位一路寡言的老者,此刻抬起浑浊的眼皮,目光在我依旧没有血色的脸上停留片刻,又缓缓移向我昨晚被“坐”过的脚踝,那里明明什么痕迹也没有。
他干瘪的嘴唇蠕动了一下,吐出几个带着烟油味的字:“后生……走夜路,脚……要收拢。”
我看向他,他眼中没有惊讶,只有一种看惯了这类事情的、深不见底的疲惫和默然。
……
它成了我漫长行路生涯中,一个无法用常理解释的、散发着腐朽寒气的烙印。
直到下车,踏上北京站喧闹的月台,被温暖的阳光一照,我才感觉真正活了过来。但脚踝处那瞬间的冰冷和麻痹,却像一道烙印,深深地刻在了记忆里。
后来,我跟几个常坐火车的老跑江湖提起这事。他们有的信誓旦旦,说自己也遇到过类似情况,只是没我看得那么真切;有的则分析,可能是我太累了,做了“鬼压床”的梦,或者腿脚血液循环不畅导致了麻痹,在半梦半醒间脑补出了“压脚老太”的形象。
但我心里清楚,那冰冷的触感,那陈旧的气味,以及黑影消失的突兀……怎么想都不像单纯的梦境或生理现象。
这件事,我没有再去深究。它成了我无数旅途记忆中,最诡异难解的一页。或许,在那拥挤、疲惫、充满了无数陌生人与未知的绿皮车上,真的栖息着一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东西。它们依托于亿万旅客的集体恐惧与想象而存在,在深夜的某个角落,悄然显现,提醒着每一个风尘仆仆的旅人:前路漫长,需自珍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