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、对“奇迹”永不熄灭的向往。
回去的绿皮车上,厂办干事依旧沉浸在方才的“奇迹”中,脸颊泛着红光,喋喋不休地分析着那些“科学原理”。我靠在布满油渍的窗边,望着窗外那片被无数次翻耕、却依旧孕育着最朴实作物的土地,一股混合着荒谬与悲哀的滋味在胸腔里翻涌。
这冠冕堂皇的“人体科学”,剥去那身白大褂,里头包裹的,不就是马三爷皮鼓里藏着的欲望,气功大师手势里舞动的贪婪吗?它们共享着同一副根骨——对人心中那点超越平凡的妄念的精准拿捏。
只不过,如今它学会了穿上“科学”这件最时髦的袈裟,行骗起来,更是理直气壮,畅通无阻。
我忍不住,将路上反复咀嚼的那些破绽低声说与他听。他脸上的红光一点点褪去,愣怔了许久,眼神里充满了挣扎,最后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,声音干巴巴的,像在捍卫最后一座堡垒:“不…不能吧…那…那可是正经的‘研究所’啊…”。
我没有再往下说。看着他那张因信仰动摇而略显苍白和困惑的脸,我知道,有些根深蒂固的东西,不是几句真相就能撼动的。这让我想起小张捧着“信息水”时那虔诚的眼神,历史仿佛总在换着花样重演。
额尔敦爷爷沟通天地的时代,马三爷谈判于市井的时代,或许真的过去了。但这片土地上渴望“神迹”的土壤,却从未真正贫瘠过。“大师”们只不过随着季节更替,不断变换着身上的羽毛。
而这股名为“科学”的妄信,以其更精密、更不容置疑的姿态,成为了这个时代最深、也最难以驱散的迷障。它提醒着我,时代的表象在变,流行的名词在变,但深植于人心深处的某些东西,却顽固得超乎想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