决,或许后勤主任也隐约知道那房间的传闻,最终给我调换了。
第二,在搬离那间房的前一晚,我买了一点劣质的水果糖和一小瓶白酒,夜深人静时,放在那间空房的窗台上(不敢明目张胆地摆供)。我没有念咒,没有祈祷,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说:“老爷子,不管您有什么放不下的事,都过去吧。新社会了,好好走吧,别吓唬后来人了。”
我不知道这笨拙的举动有没有用。但当我终于搬离那间屋子,厚重的木门在身后合拢时,仿佛也切断了某种无形的锁链,一直缠绕在心口的压抑感竟真的烟消云散了。
过了几天,老刘头在车间角落找到我,什么也没说,只是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,眼神里带着一种难言的赞许,低声道:“你小子……心里亮堂。那地方,缺的不是狠话,是个'理儿',是个能让魂儿安生的'念想'。“
我点了点头,没再多说什么。搬进新的宿舍后,夜晚终于恢复了宁静。只是偶尔在梦里,我还会恍惚看到那面空白的墙,以及墙上无声摇曳的影子。
这件事,像一次无声的成人礼。没有萨满的神鼓,没有马三爷的机锋,在远离故土的城市角落,我独自面对了那段沉重历史投下的、冰冷的个人悲剧。它让我明白,有些伤痕,需要的是理解与安抚,而非驱赶与征服。”
我最终对淑兰也从来没有提起过。它像一枚生锈的钉子,死死楔在心底,每次不经意间的触碰,都会勾起一阵带着铁腥味的钝痛。
以后的日子,偶尔路过那栋日渐斑驳的筒子楼,我的目光总会被什么东西拽着,不由自主地飘向那扇东头的窗户。如今那里住进了一户热闹的人家,几盆营养不良的花在窗台上蔫头耷脑,孩子的哭闹和大人的呵斥声混杂着传来。
蓬勃的生活噪音,似乎终于填满了那个角落曾有的死寂与阴冷。可我知道,有些东西是填不满的。它们更像老墙皮里渗出的水渍,平日里被生活的粉饰遮掩着,唯有在某个心绪潮湿的深夜,才会清晰地显现出那悲伤的轮廓,无声地诉说着一个时代的叹息,和一个普通人被碾碎后、无人记得的结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