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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最后的萨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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归来而剧烈颤抖的脸。

    在家住了一晚,听着爹娘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村里的事,我的心却始终系在山坡上那座木刻楞里。第二天晌午,我跟爹娘说了一声,便独自朝着额尔敦爷爷的住处走去。

    推开那扇熟悉的、散发着草药和陈旧木头气味的木门,光线昏暗。额尔敦爷爷躺在他那张铺着兽皮的矮榻上,比记忆中更加瘦小干枯,像一棵即将燃尽的烛火。但他那双眼睛,在我进去时,却缓缓睁开,依旧清亮得像山里的泉水,精准地落在我身上。

    “山子……回来了。”他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游丝,却带着一丝了然的平静。

    我跪坐在他榻前,喉咙哽咽,千言万语堵在胸口,不知从何说起。

    “外面……风大吗?”他忽然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。

    我愣了一下,点点头:“大,林场那边的风,刮起来像刀子。”

    他缓缓地摇了摇头,目光仿佛穿透了厚厚的土墙,望向了无尽的天穹:“我说的是……人间的风。时代的……风。”他喘息了几下,积攒着力气,才继续道,“我这老法子……快顶不住这风了。往后……你们这些娃娃,得靠自己心里的‘定盘星’去辨方向了……”

    他还想说什么,却只是一阵剧烈的咳嗽,最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,仿佛这次短暂的对话,已耗尽了他生命最后的灯油。我看着他如同古老山岩般的、布满皱纹的侧脸,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凉。我明白,这不仅是一位长者的离去,更是一种与天地沟通的方式,一种古老的智慧,正随之悄然湮灭。

    在我回来后第三天夜里,额尔敦爷爷安然走了,走得很平静。

    他的遗体按照古老的萨满习俗停放,穿着那件褪了色、但依旧庄重的神衣,身边摆放着他的神鼓、腰铃和神杖。脸上覆盖着象征与天地沟通的彩布。

    为额尔敦爷爷送行的,是他的远房侄孙巴图,一个平日里和拖拉机、黑土地打交道的壮实汉子。此刻,他笨拙地套着那身明显不合体的旧神衣,额头上满是汗水,不知是紧张,还是被沉重的服饰压的。

    巴图敲响单鼓,摇动腰铃,跳着远不如额尔敦爷爷那般流畅、却依旧努力遵循古礼的舞步。他吟唱着送神曲,调子时而高亢,时而低沉,是在恳请各方神灵开路,护送额尔敦爷爷的魂灵渡过神河,回归祖灵栖息的神山。

    我看着他不熟练却无比郑重的动作,看着他被汗水浸湿的鬓角,一股滚烫的酸楚猛地冲上我的鼻腔。我清楚地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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