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过一番紧张的盘问和信息核实,军官似乎初步排除了我们是有特殊目的的潜入者。他走到我们面前,语气依然严肃,但少了几分之前的凌厉:“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?”
我们茫然地摇头。
他指着远处那些干扰指北针的铁矿山丘,沉声道:“这里是军事管制区,未经批准,严禁任何人进入!你们所谓的‘鬼打墙’,除了地貌相似,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里的特殊磁场环境干扰了你们的判断。你们这几天在原地兜圈子,以及挖掘钾盐坑的行为,我们的监测系统早就发现了。一开始还以为是不法分子在勘测矿产资源或者有其他目的,所以派了直升机先来确认,然后我们过来处置。”
我们这才恍然大悟!原来我们的一举一动,早在别人的监视之下。那种被无形之眼注视着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感觉,让人后怕不已。挖掘钾盐坑,本是求生之举,在对方看来,却成了“勘测采矿”的可疑行径,这才引来了这场极具压迫感的“救援”。
虽然是个乌龙事件,但毕竟我们误入禁区在先。在严厉批评教育之后,我们被要求写下了一份保证书,按了手印,保证绝不将区内所见所谓(其实也没看到什么)外泄,并且永不再次进入。
随后,我们三人被分别安排上了三辆猛士车,我们的皮卡则由一名士兵驾驶,跟随着车队。坐在宽敞而坚固的军车里,感受着车辆在戈壁上稳健飞驰的能力,与我们之前那辆破皮卡的颠簸挣扎形成了鲜明对比。大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,前方终于出现了令人泪目的黑色柏油路面——那是现代文明的象征,是生之路。
车队在公路边停下。军官下车,最后一次指着路边一块醒目的、虽然有些风化但字迹依旧清晰的巨大标示牌,上面赫然写着“军事禁区,禁止入内”八个大字以及相关的法律条文。
“沿着这条路,往东可以出去。以后旅游,去该去的地方,别再拿生命开玩笑,也别再给国家添麻烦!”军官的语气不容置疑。
我们千恩万谢,几乎要跪下来。看着三辆猛士车调转方向,迅速消失在戈壁深处,我们仍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
重新坐回自己那辆满是尘土的皮卡,摸着熟悉的方向盘,我们三人相顾无言,唯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深深的疲惫。
沿着笔直的柏油路行驶,再也没有迷路的担忧。开了一会
当熟悉的焉耆县城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时,我们几乎要哭出来。
找了一家熟悉的旅馆,停好车,开好房间。甚至连饭都没力气吃,我们回到各自房间,一头栽倒在床上,陷入了长达二十多个小时的昏睡。身体的极度透支和精神的高度紧张,在这一刻彻底释放。睡眠,成为了修复我们几乎崩溃的身心唯一的方式。
醒来后,我们依旧感到浑身酸痛,精神萎靡。坐在街边的小饭馆里,吃着热腾腾的过油肉拌面,喝着甘甜的砖茶,我们才真正感觉到,我们活过来了。
回想这次九死一生的经历,我们感到一阵阵后怕。那台山寨GPS望远镜是罪魁祸首,它将我们引入了绝境;而那片充满诡异磁场的军事禁区,则几乎成了我们的埋骨之地。讽刺的是,最终将我们从自然绝境中拉出来的,恰恰是因为我们触犯了禁区的规矩而引来的军方力量。
这次乌龙的“救援”,代价巨大——我们失去了所有电子数据,经历了极度的恐惧和体能的极限挑战。但我们也无比庆幸,庆幸这个乌龙事件最终救了我们三条命。它像一声尖锐的鹰鸣,划破了罗布泊死寂的天空,也划破了我们盲目自信的冒险梦,留下的是对自然、对规则的深深敬畏。
教授默默地喝着茶,目光深邃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或许,他在回想那张手绘地图上的标记,回想那条“戈壁玉沟”,回想这次旅程背后,那些尚未触及,或许再也无法触及的秘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