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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天三夜的绿皮火车,在铁轨有节奏的哐当声中缓缓流逝。窗外,由中原的郁郁葱葱,逐渐变为西北的黄土沟壑,最终,视野所及,是一片无垠的、带着某种粗粝质感的灰黄。当广播里响起“乌鲁木齐火车南站到了”的提示音时,我们三人提着简单的行李,随着人流涌出车厢,踏上这片陌生而辽阔的土地。
空气干爽而带着一丝凉意,与内地潮湿闷热的夏季截然不同,一下车我们都觉得头发,皮肤仿佛吸满水的海绵瞬间变干了一样。天空是高远而澄澈的蓝,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,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。车站广场上人声鼎沸,各族面孔穿梭往来,瞬间将我们拉入了一个全新的环境。
“到了……”李文瀚教授深吸了一口气,眼神复杂地环顾四周。这气息里,有故地重游的感慨,但更多的,是一种被时代洪流冲刷后的茫然。
正如俗话所说,“在家谋划千条路,出门一条路就傻眼”。眼前的乌鲁木齐,与他记忆中几十年前那个边陲小城,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高楼大厦鳞次栉比,宽阔的马路上车水马龙,现代化的气息扑面而来,将他脑海中那份依靠旧地图和泛黄记忆构建起来的坐标体系,冲击得七零八落,一上了高架桥我一度以为自己到了上海了。
“走,先去我当年下放的那个村子附近看看,那里应该是个重要的参照点。”教授不愿耽搁,招了一辆出租车,报出了一个地名。
司机师傅是个热情的本地汉族大哥,一听这地名,愣了一下:“老四夫(师傅),您佛的(说的)四(是)老地名吧?那片儿早么(没)了,十几年前就拆迁了,现在可是咱们乌鲁木齐的高档住宅区。辛亏你找的四(是)我,换了年轻的小皮崽子(年轻人)都不知道你佛(说)的撒。”
教授的脸色微微一白,但仍坚持道:“就去那片区域,看看也好。”
车子驶离车站,穿过繁华的市区。教授的脸几乎贴在车窗上,努力辨认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。熟悉的低矮土坯房、尘土飞扬的土路、成排的白杨树……所有这些记忆中的景象,都已被玻璃幕墙、柏油马路和观赏性绿植所取代。他指着一个方向,喃喃道:“那里……原来有个供销社……现在是个大商场了。”又指着另一处:“那里就是红山,我以前还刚去过……”
他的话语,像是一把生锈的钥匙,试图开启一扇早已更换了锁芯的大门,徒劳而又带着一丝悲凉。
果然,到达他记忆中的村子所在地时,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规划整齐、环境优雅的现代化小区。高大的门禁,修剪整齐的草坪,以及穿着制服的保安。昔日的村庄痕迹,荡然无存。教授怔怔地站在小区门口,望着里面一栋栋漂亮的楼房,仿佛想透过这些崭新的砖瓦,看到埋藏在下面的、他青春岁月的印记。他颤抖着手,再次掏出那本边缘磨损的笔记本和手绘地图,对照着眼前的一切,最终颓然地叹了口气。
“变了……全变了……发展的真快啊,物是人非啊。”他苦笑着,“我这图纸,怕是真的成了废纸一张。”
更让他心惊的是,就连他记忆中需要艰难跋涉的戈壁边缘,如今也修建起了纵横交错的高速公路网。巨大的指示牌指向各个方向,车流飞驰,将远古的荒凉与沉寂切割得支离破碎。他当年依靠双脚和骆驼丈量、依靠罗盘和星象辨认的“路”,在现代交通网络面前,显得如此微不足道,甚至可笑。
现实的残酷,给我们火热的冒险心情浇了一盆冰水。计划的第一步,就几乎陷入了僵局。
我们只好先在市区找了一家看起来普通的经济型酒店住下。教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对着地图和笔记本发呆,眉头紧锁。我和三蛋子也感到一筹莫展。
“哥,这下咋整?义父的‘藏宝图’不好使了啊。”三蛋子啃着从附近买来的馕,含糊不清地问。
我沉吟片刻,想到一个办法:“不能光靠老地图和
第十一章 物是人非-->>(第1/3页)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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