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队转过身，看着他：“林深，收手吧。你已经做到了普通人做不到的事。证据有了，人也知道了。再往前走，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，是整个系统在对抗你。”
林深终于开口：“所以你就选择了闭嘴？”
“我没有选择！”周队突然提高了声音，又立刻压下去，“你以为我不想查？我儿子去年考上大学，学费是借的！我知道有多少人被骗！可我能怎么办？我老婆天天做噩梦，说我再这么下去，家里会出事！”
他说完，整个人像泄了气，靠在墙上，慢慢滑下来，坐在了角落的椅子上。
林深看着他，眼神冷了下来。
“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，是希望我感激你？还是让我觉得，你也挺不容易？”
周队低着头，手指还在捏着烟盒。
“我不是让你感激。我是想让你明白，你不是一个人在扛。只是有些人，扛的方式不一样。”
林深闭上眼，不再看他。
他知道周队没说谎。
他也知道，从今天起，自己真的孤了。
没有支援，没有后路，连直属领导都只能偷偷来送一句“真相”，然后转身离开。
但他不后悔。
父亲跳楼那天，没人告诉他真相。老张的儿子结不了婚，没人替他讨说法。苏晴的父亲死前还在抄合同编号，最后只留下一张模糊的照片。
他查到现在，不是为了升职，不是为了立功。
是为了让那些被吞下去的命，重新被人看见。
他睁开眼，盯着天花板，声音很轻，但很清楚：“你可以走。可以闭嘴。可以装不知道。但我不会停。”
周队抬起头。
“钱去了哪里，我要追到底。谁在背后撑腰，我也要挖出来。哪怕只剩我一个，我也要让他们知道——”
他顿了一下，直视周队的眼睛。
“受害者，不是数字。”
周队没说话，站起身，走到门口，手放在门把手上，停了几秒。
然后他走了出去。
门关上。
病房又安静了。
林深躺在那里，一动不动。脑袋还在痛，身体还是软的，但他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，重新烧了起来。
手机放在床头，屏幕黑着。
窗外天色灰蒙，云层压得很低。
他抬起手，慢慢摸向枕头底下。
指尖碰到一个硬物。
是他的手机。
他把它拿出来，解锁，打开邮箱。
收件箱里，有一条新邮件提醒。
来自未知发件人。
主题是：【你爸最后一笔转账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