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有回头,也没有去理会宫道上那些或敬畏或好奇的目光,径直朝着宫门走去。玄色朝服包裹着他,如同另一层冰冷的枷锁。
……
将军府内,阿梨一整天都心神不宁。
她努力做着份内的事,擦拭廊柱,清扫庭院,却总是忍不住朝前院书房的方向张望。将军一早入宫,至今未归。她担心他,这种担心超出了下人对主子的关切,带着一种她自己也无法言明的揪心。
午后,她终于看到那抹玄色的身影回来了。
他步履似乎与平日无异,依旧沉稳,却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沉重和……死气。他径直入了书房,紧闭房门,再无声息。
阿梨的心又悬了起来。她犹豫再三,最终还是泡了一壶宁神的淡茶,又拿了几块早上新做的、未曾动过的糕点,鼓起勇气再次走向书房。
她停在门外,深吸一口气,像早晨那样轻轻叩门。
里面依旧没有回应。
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阿梨。她想起早晨他那个状态……她怕极了里面悄无声息。犹豫片刻,她颤抖着声音,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:“将军?您……您在里面吗?奴婢送了些茶点来。”
短暂的、令人窒息的沉默后,里面传来一声极其低沉的、仿佛从很远地方传来的回应:“……不必。”
那声音沙哑得厉害,透着一股浓重的疲惫和……某种被强行压下去的东西。
阿梨的心猛地一沉。她听出了那声音里的异常。她站在门口,进退两难。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离开,但心底那股莫名的担忧和清晨看到的画面交织在一起,让她无法挪动脚步。
她咬着唇,端着托盘的手微微发抖。最终,担忧战胜了恐惧。她极小声道:“将军,奴婢……奴婢把东西放在门口了。您若需要,就……就取用些。”
说完,她如同往日一样,小心翼翼地将托盘放在门边。但她没有立刻离开,而是鬼使神差地,将耳朵轻轻贴近了门缝。
里面,死一般的寂静。
然后,极其细微地,她听到了一种声音。
那是一种极度压抑的、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、破碎的哽咽。仿佛一只受伤的野兽躲在洞穴里,舔舐伤口时无法完全抑制的悲鸣。紧接着,是极其沉闷的一声“咚”响,像是拳头狠狠砸在硬木上的声音,然后是什么东西被扫落在地的碎裂声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