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齐,跪在城门外冰冷的地上,迎接魏军先头部队的入城。
其状之惶恐狼狈,姿态之卑微,消息传回夏口,郭嘉听闻后,抚掌大笑,戏谑地对刘湛及同僚言道:“我闻韩长沙迎王师,面色如土,股颤不能自已,几欲先走其箱笼,真真是‘如丧家之犬,迎真龙之驾’,可谓荆南一景矣!” 这番调侃虽刻薄,却也生动地描绘出韩玄此类庸碌之辈在历史洪流面前的丑态。
桂阳郡,郡治郴县。 郡守赵范,为人较之韩玄更为圆滑投机。他不仅比武陵金旋更快地遣使奉上言辞极其恭顺的降表、印绶,更是准备了海量的劳军物资——粮草、布匹、美酒,甚至还有专门从岭南采购的珍奇异物,一车车送往北面魏军大营。在其精心撰写的降表中,除了极力称颂刘湛的功德,表示倾心归附之外,还隐晦地提及自己有一寡嫂樊氏,“颜色姝丽,贤淑知礼”,欲献与魏公,“以奉箕帚”。
这份降表送到夏口,刘湛览毕,将其传示诸葛亮、郭嘉等人,不由得摇头失笑,对二人道:“赵范此人,治郡之能或可,然其心术,过于钻营,非正人君子之道。以此等手段媚上,其心可知。此人,可用其才,却不可不防,更不可委以重任,置于枢要。” 虽依诺接纳其投降,安抚其心,但不久之后,便寻了个由头,将赵范调离桂阳太守这一实权位置,迁为一闲职,另派一名出身颍川、作风严谨的干员接管桂阳郡事务。那樊氏之事,刘湛则根本未予理会,一笑置之。
零陵郡,泉陵城。 四郡守中,零陵太守刘度,算是较为清正廉明、也稍具治政能力的一位。他起初闻讯,确实尚存一丝据城坚守、以待时变之念,甚至曾与其子刘贤于密室中商议。 “父亲,魏军势大,然我零陵城坚粮足,若能上下用心,未必不能坚守一时,或可等待江东、刘备那边有变……”刘贤年轻气盛,试图主战。 刘度默然良久,走到窗边,望着城内还算安宁的街市,缓缓摇头,声音中充满了无力感:“贤儿,你只见零陵一城,却不见天下大势。北有长沙、桂阳已降,东面豫章郡亦在魏军兵锋威胁之下,陆逊虽在豫章,然兵力薄弱,自保尚且不足,岂能助我?零陵,已是孤城一座,外无援兵,内……人心思定啊。”
恰在此时,魏军使者抵达,不仅带来了与其他三郡类似的安民告示和优厚条件,更出示了刘湛一封亲笔信。信中,刘湛首先肯定了刘度治理零陵,“保境安民,颇有政声”,随后笔锋一转,严正告诫“然顺逆之势已明,天命有所归附。卿乃明智之人,当知取舍,勿因一念之差,而使零陵一郡百姓,徒遭兵燹之祸,使卿清名,毁于一旦。”
这封信,既有褒奖,给足了面子,又有毫不掩饰的警告,戳中了刘度最在乎的名声与百姓安危。刘度将信反复看了数遍,又召集郡中核心僚属商议,见众人大多面露惧色,主张归顺者占了大半。他深知军心民心已不可用。
最终,他长叹一声,那叹息中充满了无奈与一种看清现实的释然,对其子及属官道:“非我不思尽忠,非我不欲保全,实乃……天意已属魏公,大势不可逆也。为我零陵生灵计,为我刘氏一门计……降了吧。”
遂下令打开泉陵城门,焚香设案,以比金旋、韩玄更具尊严的方式,率领官吏,迎接魏军入城,正式归降。
短短一月之内,荆南四郡,传檄而定!魏军的玄色旗帜,几乎未沾染多少额外的血污,便顺利地插遍了从长江到五岭的荆州全境。各郡原有的官吏体系大部分得以保留,以维持行政运转的连续,但关键的郡守、都尉等职位,则迅速换上了刘湛从颍川旧部、荆州投诚士人中选拔的得力干员,确保了政权实质性的平稳过渡与掌控。安民告示广泛张贴于各城各县,宣布减免本年度三成赋税、鼓励流民归乡农耕、严惩贪腐扰民吏员,这些实实在在的举措,如同春风化雨,迅速安抚了因战乱而惶惶不安的人心,也使得“魏公”刘湛的声望,在荆南大地开始扎根。
夏口行辕内,荆南四郡归附的捷报如同雪片般飞来。刘湛站在那巨大的沙盘前,看着上面已然全部变为代表己方势力的玄色标识,一种掌控万里江山的豪情在胸中涌动、激荡。自颍川起兵,步步为营,破袁绍,制衡曹操,据豫州,收荆州,败孙刘于赤壁,至今终于全据这天下腹心、九省通衢之荆襄大地!这不仅仅意味着地盘的扩张,更意味着他拥有了争霸天下最坚实的根基之一——庞大的人口、丰饶的物产、发达的水系网络以及进可攻退可守的、至关重要的战略位置。霸业之基,至此已坚如磐石!
“恭喜主公,贺喜主公!荆州定矣!”荀衍、郭嘉、诸葛亮等人齐齐向刘湛躬身道贺,脸上皆洋溢着开创历史的振奋之情。
郭嘉更是笑嘻嘻地凑到沙盘边,用手指敲了敲代表江东的那片区域,语气轻松中带着一丝跃跃欲试:“主公,这下咱们可是名副其实的荆州之主了!这荆襄的鱼儿算是入了网,接下来,是该好好在岸边收拾收拾,消化消化这胜利果实呢?还是……干脆一鼓作气,扬帆东进,去会会那位吓得躲在建业城里,怕是连觉都睡不踏实的碧眼小儿?”他目光炯炯,瞟向了沙盘上江东的方向,那眼神,仿佛猎人看到了下一头值得追逐的猎物。
刘湛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心中因取得里程碑式胜利而激荡的豪情,目光变得愈发深邃和沉稳。他清楚,夺取地盘固然重要,但消化吸收,将其真正转化为力量,更为关键。然而,机遇稍纵即逝。
他沉声道,声音不大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,在温暖的议事厅中清晰回响:“荆州新定,百废待兴,政令推行,吏治整顿,民心归附,千头万绪,确需稳固根基,此乃长远之计。然……”
他话锋一转,目光如电,射向东方:“江东孙权,新遭赤壁重创,水师精锐尽丧,大将周瑜生死未卜,其内部必然惊惶失措,人心浮动。正宜携此席卷荆南、全据荆州之大胜余威,迫其认清现实,早日臣服!传令,犒赏三军,休整十日,以养锐气。同时,以孤之名,修书孙权……”
他略一沉吟,字句清晰地口述旨意:“书中便写:‘魏公刘湛,敬致吴侯权弟:赤壁一别,江风犹寒。今荆襄已定,四郡归心,带甲百万,楼船千艘,欲与弟会猎于吴地,或可……共商天下归一大计?限尔旬日之内,亲赴夏口觐见,面议归附朝廷之事宜。如若不然……’”
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,但那股凛然的杀气与强大的自信,已弥漫在整个厅堂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