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里的人都听傻了。
都什么时候了,这李家二小子,怎么还跟老太太开这种玩笑?
可谁也没想到,炕上那个已经快要油尽灯枯的老人,听了这话,那浑浊的眼睛里,竟然真的亮起了一丝光彩。
她那干瘪的嘴角,向上翘了翘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笑声,像是破风箱在拉动。
“你个……小兔崽子……”老太太的声音,轻得像是一阵风,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,“都……都啥时候了……你还……还跟老婆子我……逗闷子……我看你……就是欠揍……”
她虽然是在骂,但那语气里,却带着一丝被逗乐了的宠溺。
屋里那块沉甸甸的铅块,仿佛被这句话轻轻敲了一下,裂开了一道缝。
李山河看着老太太笑了,他心里那块大石头,也稍稍落了地。
只要还能笑,就说明还有口气在。
他干笑两声,脸上的表情也收敛了起来,变得严肃而郑重。
他俯下身,凑到老太太跟前。
老太太费力地抬起了她那只干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手。
李山河很有眼力见儿,连忙伸出自己那双宽厚有力的大手,轻轻地,稳稳地握住了老太太的手。
老太太的手,冰凉,没有一丝温度,而且轻得像一根羽毛。
李山河握着它,心里头五味杂陈。
他把声音放得极低,极柔,生怕惊扰了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。
“常奶,有事儿,您言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