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劲儿,这会儿也收敛了不少,眉头紧锁,眼神里带着几分凝重。他身上还穿着下地干活的那身破衣裳,裤腿上沾满了泥点子,看样子也是刚从地里跑回来没多久。
“啥情况?”李山河压低了声音问道。
彪子往西屋的方向努了努嘴,也把声音压得跟蚊子哼哼似的:“俺也不知道。俺刚从娟子家那边回来,就听村里人说常奶不行了,俺就赶紧过来了。进来的时候,老太太就剩一口气了,谁说话都不搭理,就念叨着要见你。她家里人没办法,才让山峰那小子去找你的。”
彪子凑到李山河耳边,声音更低了:“二叔,老太太就等你呢。你赶紧进去吧。”
李山河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。
他深吸了一口气,胸膛里那股子因为狂奔而翻腾的气血,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。
他拍了拍彪子的肩膀,示意他不用担心,然后抬脚就朝着西屋走去。
至于李山峰那小子,李山河压根就没操心。
这小兔崽子,天生就是个社交牛逼症。
就这么一会儿功夫,他已经跟院里几个半大小子凑到一块儿了,正伸着脖子,一脸好奇地看着那些大人缠岁钱,早就把刚才在车上的恐惧忘到九霄云外去了。
这小子跟谁都能扯上两句,在这院子里,认识他的人,怕是比认识李山河自个儿的都多。
李山河走到西屋门口,脚步顿了顿。
他能听见屋里传来一阵压抑的、断断续续的抽泣声,还有几个女人低声安慰的话语。
他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被汗水浸透的衬衫,又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,这才伸手,轻轻掀开了那张已经洗得发白的蓝布门帘。
屋里的光线比外面暗了不少,一股子陈旧的木头味儿,混杂着草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衰败气息,扑面而来。
外屋地里,彪子没跟进来,他知道这种时候,里头都是自家人,他一个外人不好凑热闹。
他只是靠在门框上,从兜里摸出一根烟,点上,狠狠地吸了一口,然后看着李山河的背影消失在门帘后面。
他眉头紧锁,那张憨厚的脸上,满是担忧。
二叔跟这老太太,到底有啥说道?
咋老太太临了,非要见他一面呢?
彪子想不明白,索性也就不想了。
他知道,二叔的事,他跟着办就完了,不该问的别问。
他现在唯一能做的,就是守在这儿,等二叔出来。
万一有啥事,他也能第一时间搭把手。
李山河掀开门帘,走进了西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