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俺在这山里转悠了两天,就带了两个苞米面饼子,腿都快跑断了,连个兔子毛都没看着。今儿个早上,才碰上这头鹿。俺寻思着,这是老天爷开眼了,就玩了命地追啊……没想到,碰上兄弟你了。”
李山河听了个大概,心里也跟明镜似的。
八十年代初的农村,一场大病,就能拖垮一个家。
特别是这种需要去县里看的大病,对于一个靠天吃饭的农民家庭来说,无异于天塌了。
李二牛的窘迫,不是装出来的。
他耳朵上那根舍不得抽的“大前门”,就是最真实的写照。
他一个人,一把老猎枪,敢在这刚开春野兽都饿疯了的时候进山,不是为了发财,是为了救命。
李山河心里那点“截胡”的愧疚感,此刻已经荡然无存,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沉甸甸的感觉。
他看着李二牛那双布满血丝、充满期盼又带着一丝卑微的眼睛,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发酸。
都是爷们,都是家里的顶梁柱,谁还没个难处?
他李山河重生回来,有金手指,有先知先觉,混得风生水起。
可他不能忘了,自己脚下踩着的,还是这片贫瘠的黑土地,身边还有无数像李二牛这样,为了活着,就得拼尽全力的普通人。
他弹了弹烟灰,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。
沉默了半晌,李山河终于开口了。他的声音很平静,听不出什么情绪,但每个字都砸得很实。
“牛哥。”
“别说别的。”
“你就说,你还差多少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