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整出这动静?赶紧的!别跟个老娘们儿似的杵着!过来搭把手!拴几头老实点的鹿过来拉爬犁!今儿个说啥也得蹽回家!再墨迹天就黑透了!”
“哎!哎!来了来了!”范老五如梦初醒,赶紧把枪往肩上一挎,小跑着过来,脸上堆满了劫后余生的谄媚和发自内心的敬畏,
“李爷您快歇歇!抽根烟缓缓!这点活儿俺来!俺来就成!” 他手脚麻利地去解拴鹿的绳子,挑选那几头看起来最温顺的母鹿。
李山河看着范老五那忙前忙后、又怂又带着点劫后狂喜的样儿,心里不由得感慨。
人这玩意儿,真是个琢磨不透的矛盾疙瘩。
你说范老五怂吧?他跟着钻老林子、趟野牲口,死里逃生好几回,这份胆气没几个比得上。
可你说他不怂吧?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吓得他尿裤子,比兔子还惊。这大概就是生存的本能?在绝对的危险面前,恐惧是本能;在夹缝里挣扎久了,硬着头皮往前拱也是本能。
范老五很快挑好了三头看起来最壮实也最温顺的母鹿,用带来的结实绳索和树皮绳子,学着套牛马的样子,给它们套上了简易的“轭头”,另一头牢牢拴在爬犁前头的横杠上。
那几头鹿显然不习惯这个,有些不安地刨着蹄子,打着响鼻。但在范老五的安抚下,还算听话。
“妥了!李爷!彪爷!咱走着?”范老五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。
“走着!”李山河一挥手。
三人吆喝着,驱赶着鹿群,拖着那架满载血腥战利品的爬犁,踏上了归途。
鹿蹄踏在积雪上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声响,爬犁滑橇摩擦着冻硬的雪面,发出沉闷的“沙沙”声,在这渐渐被暮色笼罩的山林里,显得格外清晰。
归心似箭,加上有鹿群牵引爬犁,脚程快了不少。
饶是如此,等三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,终于在天黑透之前,远远望见靠山屯进林子那条熟悉的、被踩得溜光的小道时,月亮都爬上东边山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