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河只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,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,连呼吸都顺畅了。
他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臂,虽然还有点僵硬,但那种被束缚的憋闷感一扫而空。
从卫生所出来,李山河没直接回张宝兰家。
他带着张宝兰拐到火车站,排了老长的队,买了两张第二天下午回朝阳沟的硬卧票。
回到小院,他把车票拍在李卫东手里:“爹,票买好了,明儿下午的。你先带彪子回。”
李卫东接过车票,瞅了眼旁边正跟小老虎玩“你拍一我拍一”的彪子和张跃进,又看看儿子拆了线后明显轻松不少的胳膊,点点头:“行。那你呢?”
“我留省城,还有点尾巴得处理。” 李山河语气平静,眼神却沉了沉,“算算日子,跟瓦西里那毛子,该有两趟‘货’过手了。我得去找趟魏向前,摸摸底。”
彪子一听要把他先打发走,立刻不乐意了,梗着脖子:“二叔!俺也留下!俺能帮…”
“帮个屁!”李山河翻了个白眼,“咋你帮我试探试探省城的小粉灯啊?你那点心思,我都不稀的戳破你。”
彪子被戳中心事,黑脸膛一红,臊眉耷眼地嘟囔:“那…那行吧…” 眼神却瞟向张宝兰,嘿嘿一笑,“二婶儿,俺二叔这胳膊…你可得替俺多照看点啊!”
张宝兰脸一热,啐了他一口:“滚蛋!用你说!”
第二天下午,李卫东抱着装小老虎的柳条筐,彪子扛着麻袋,爷俩一步三回头地挤上了回朝阳沟的绿皮火车。
汽笛长鸣,车轮滚动,喷出的白烟混着煤灰,渐渐消失在哈尔滨灰蒙蒙的天际线。
送走两人,李山河站在月台上,紧了紧棉袄领子。
拆了线的胳膊被冷风一吹,伤口处有点紧绷的凉意,但更多的是卸去束缚的自由。
他摸出根烟点上,深吸一口,辛辣的烟雾在冰冷的空气里凝成一道长长的白龙。
“媳妇,我出去一趟,晚饭不用等我。” 他对旁边的张宝兰交代一句,没等她细问,便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嘈杂的火车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