魔道法脉岂有良善之辈,损人利己动些手脚,应为常有之事。
因而才流传出这一条不成文的“规矩”吧?
“这里面说法颇多,有深的,也有浅的。
浅层上讲,防人之心不可无,世上总归不会少黑心的蛆,乐得行此恶事;
深了猜的话,就非三言两语掰扯得完了,总之便是道统上面的大人,偏好拆解法诀布散开来。
至于目的嘛,贵宾可吃过人参?赶山客常会养参采之。
据说道统大人也会如此,视道材为‘参’,令其修契合之法,以成裨益道途之大药。”
姜异怔了一怔,旋即失笑,这才对嘛!
我就说魔道法脉,怎么可能和睦融洽打成一片!
“贵宾倒是不惊讶,小老儿跟许多头一次来斗法阁的客人都讲过这事儿,他们要么倒吸凉气,要么匪夷所思。”
桂琮眼底浮现一抹诧异,难不成真如所想,这位少年贵宾是大族出身?
可既然有练气乡族的背景,何故连这些都不知情?
姜异含笑而道:
“我酷爱翻看史书,曾得一先生点拨,悟出一句话来。
道统驭下,法脉如林,万载千秋,实则只有‘吃人’二字罢了。”
桂琮叹了一声:
“只吃人二字……好深透的见解。倒是小老儿献丑了。”
姜异岔开话题问道:
“敢问桂五爷,阴傀门的法奴,又是怎么个来由?”
桂琮仍在咀嚼吃人之说,声音不高:
“上行下效,有样学样而已。道统的真人可以摆布下修,那么下修自然也想捏弄凡夫。
阴傀门出于法脉根本,最喜散布无品功法,哄骗草芥去修,将其当作‘法奴’使唤。
放在贵宾的牵机门,似乎是叫做‘凡役’。”
姜异眼角微微跳动,敢情碰到“同行”了。
桂琮指着下边说道:
“知真园与阴傀门有往来,故而也会从外峰执役手上采买不堪用的劣等法奴。
贵客请看,红衫的那男子,他练得是《一字斩雷快剑》,绿袍的女子则为《暴雨梨花枪法》,两人差不多堪堪练气一重,待会儿就要死斗了。”
瞥见姜异兴致似乎不高,桂琮又道:
“今日没到时候,斗法阁每半年还会花大价钱,购入练气三重左右的‘法奴’。
有的修火术,有的修水术,让他们道术相争,看点更足……诶,贵宾不看了么?”
桂琮正说着,却见姜异施施然起身,向他端端正正打了个稽首:
“忽然想起尚有要事未办,这出好戏无福消受,请五爷海涵,在下少陪了。”
桂琮不以为意,目送姜异下楼,心头陡然间又泛起那少年的“吃人之说”。
他再瞧了一眼擂台上的惨烈厮杀,若有所思:
“好一位有趣的后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