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得此物,法脉大门都不让进。
毕竟天下皆可修道,哪里都不缺耗材取用,有的是人争抢着来。
“为何要抵押?”
姜异问道。
“缘由多了。有被让人牙子拐过来,这帮家伙丧良心,专门从穷乡僻壤拐带亲戚,到坊市做些黑工;
有管不住腰包,吃吃喝喝耍个痛快,过不下去便拿它应急的。
押等干几次日结杂活,又将其赎回,然后下次又会押走……”
贺老浑叹气,大概是以前见得多:
“再者,坊市里头的坑很多,骗你下矿山的,拉你去试药的,放印子钱的,数不完。”
姜异轻轻皱眉,这般修道,活得困苦,还不如返回凡俗踏实过日子。
“谈何容易。”
走在前头的杨珣停步,给姜异买了一碗奶皮子。
“这个喷香,味道颇好,我头回来就尝过,而今还开着,算老字号了。”
姜异接过瓷碗,细细一尝,果然奶味儿浓郁,很是可口。
且有丝丝冰凉之气化开在百骸,产生极细微的滋补效果。
然后他又听杨珣继续说道:
“俗世草芥,非练气乡族出身,吃的是五谷杂粮,喝的是苦咸凡水,半点灵物都碰不着。
凡夫会饥会渴,年岁渐老,百病缠身,唯有修道,可以改命,能够翻身。
这条通天之路放在眼前,哪个忍得住不走?走了便得任劳任怨任由驱策了。
再者,便是老实回乡又能如何?没手艺傍身,又未曾学过法,照旧要给乡族做佃农,面朝黄土背朝天罢了。”
姜异默然。
吃完那碗奶皮子,他继续往前走。
身后传来喧哗,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运足中气,扯起嗓子喊道:
“火云石矿洞!急招人手!日结,三十五符钱一天!管一顿灵食!
要求练气二重,筋骨莫要太差,能耐酷热能吃苦的!只三十个!”
原本或坐或卧,靠在路边的修士们,瞬间蜂拥而上。
“我!选我!我练气二重!”
“管事老爷!我力气大,能连续干六个时辰不歇气!”
“我只要三十符钱!选我!”
姜异深叹,未曾回头。
原来入得法脉做凡役牛马,竟已不算最底层。
这三和坊内的下修百态,让他顿觉道统高远,如日悬天。
谁都看得见,却休想碰得着。
“纵是千难万苦,总归要修的。”
姜异定住心念,不再多想。
正如阿爷所言,这道途再坎坷,终究是条通天路。
换作比前古更久远的年代,凡夫挣扎一辈子也摸不着门槛,无以奢谈“修行”二字。
“正因大道难行,所以才要步步为营,逐步攀登。”
姜异如此想道。
言谈之间,三人终于进到坊市内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