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往宫里走的时候,雨已经停了,田埂上的泥水被踩得一塌糊涂,朱祁镇的裤腿和鞋帮子全是泥。王振想给他擦,他却摆摆手:“别擦了,留着泥,好记着田里的事。”
回到暖阁,太皇太后正看着窗外的雨帘,见他浑身是泥地进来,也没责备,只笑着递过条热毛巾:“看你急的,连伞都忘了打。田里的秧苗保住了?”
朱祁镇把扣笼屉的事说了一遍,太皇太后听得笑出了声:“你这孩子,倒真有办法。蒸馒头的笼屉用来挡雨,亏你想得出来。”
“娘,”朱祁镇仰起脸,“我现在知道了,这天下的事,就像种庄稼,有旱有涝,得想着法儿护着。就像宣府的兵卒护着边境,百姓们护着田地,我这个当皇帝的,得护着他们所有人。”
太皇太后摸着他的头,眼里满是欣慰:“能懂这个道理,你就长大了。去换身干净衣裳吧,一会儿宣府的塘报该到了,说说粮车和瓦剌人的事。”
朱祁镇换了衣裳,坐在暖阁里等塘报,心里却还想着田埂上的秧苗。他知道,这场雨过后,田里的秧苗会重新挺直腰杆,就像宣府的兵卒们,拿着粮车送来的粮,守着边境的风;而他这个小陛下,也会在这一场场雨里、一次次插秧中,慢慢长成能护着这天下的模样。窗外的天光彻底亮了起来,照得暖阁里的竹粮仓闪闪发亮,里面装着的,仿佛不再是干豌豆,而是一整个秋天的盼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