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神色淡漠,无意多留。
他转身动作间却略有迟滞,目光掠过仍被薛寒枝无意识攥着的衣袖。他指节微动,将那点布料自她指尖缓缓抽离。薛寒枝一直望着他,眸中带着一丝不被察觉的祈求,盼他能带她一同离开这片令人窒息的地方。然而,陆已没有。
他走得干脆,未曾回头,留她一人独对骤临的纷扰。
耳边旋即响起萧宁呈那带着压迫感的声音:“这枚翡翠玉镯,乃本殿特意向母后求来,赠与妹妹,权当作兄长的一份见面礼。”
薛寒枝慌忙推拒:“殿下,此物太过贵重,于礼不合,寒枝万万不敢收。”她吓得连退两步,恨不能立刻融入身后湖泊,消失无踪。
“哥哥!我在这里!”恰见薛长义正四下寻她,她如蒙大赦,扬声高唤,又急急对萧宁呈道,“三殿下,寒枝初次参与这等盛会,一时迷了路径,兄长寻得心急,恕我不能久陪了!”语罢,几乎是逃也似地奔向薛长义。
“茗姐姐,我好像错了。”马车辘辘前行,声音里带着浓重的落寞。
“我不该来的。”她又想起陆已那副置身事外的淡漠模样,心头那点微弱的欢喜,终是泡影,只剩空茫,“这会是最后一次。”
夏茗挪身坐到她旁侧,轻轻揽过她的肩头,柔声宽慰:“傻丫头,只要你心中不愿,任他是天皇贵胄,也逼迫不得你。”
车轮碾过碎石,发出沙沙声响,夜风随着车速加快,呼啸着灌入车厢,吹得帘幕微微扬起。薛寒枝顺着那缝隙向外望去,墨蓝天幕上,一轮冰盘似的满月高悬。
“今夜的月亮,真圆啊。”她不禁喃喃。她素爱凝望月轮,仿佛那寂寥高悬的明镜,能照见她心底所有难以言说的的心事。
与此同时,队伍最末,亦有一人,勒马驻足,仰首望月。
陆已端坐马背之上,任由坐骑踏着不疾不徐的步子。他素来贪恋黑夜,尤其面对这般圆满得近乎残忍的月轮时,那双深褐的瞳仁里,才会褪去平日所有的掩饰,映出底下深不见底的寒潭。此刻,那潭水中凝着锋锐的冰棱,杀意暗藏,细看之下,却又只是一片万物俱寂的荒芜。
“今日出这风头,可不像你平素所为。”夏目的声音自身侧响起,打破了夜的沉寂。
陆已喉间低低应了一声:“嗯。”
“不会了。”他望着那轮明月,声音轻得如同叹息,“最后一次。”
月光落在他眼中,折射出冷冽的微光,那里面,是勘破一切后的死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