么远的距离,但那刺眼的晃动的火把,仍旧在黑暗中带给了边城百姓极大的压迫感。
“他们追来了!”不知是谁慌乱喊了一句。
程念影脸色不变,轻夹马背,放慢了步子,渐渐落后于众人。
望月和吴三夫妻最先留意到,于是忙转过了头。
“储君怎么到后头去了?”
“我在后头压阵,保你们不慌乱。”杀手从来不做这样的事,一次未成,当先保命,再等待下次机会来临。
压阵在后,更像是话本子里的英雄将军才会做的事。
但而今她做了。
程念影觉得这感觉并不坏,甚至叫她兴奋。
风吹得越大了。
吴三夫妻在前头张张嘴,想说些什么,但一张嘴吃了满嘴沙,便又只得闭上。
他们只能无比震动地无言地望着程念影。
程念影抿抿唇,与他们目光相接。
她发现自己喜欢且享受这一刻被注视的眼神。
“走!快些走。”前面的百姓互相招呼着。
他们没有再回头看,也没有再害怕。
边民从未见过天子。
只知说书先生嘴里,天子该是生有异相的,因而才与常人不同。
寻常百姓家,自是儿子继承家业。但那是天子,天子怎与寻常百姓同呢?
是女子似乎也不奇怪了。
还是这样爱护着他们的女子。
天子该是如此的!就该是如此的!
马儿仍在向前狂奔,它们挟着对怀远攻城时的记忆,无畏无惧地朝前奔跑。
再近些!
再近些!
远处传来沉闷的声响,随之战鼓响,哪怕隔着这样远也感觉耳朵里跟随着节奏突突跳了起来。
那日一身尘土来迎接程念影的矮小官员,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站在城楼上大喊:“储君归来,我等须死战到底!”
吴巡嘀咕:“那也不至于到死战的地步……”
城门此时已完全打开。
傅翊一骑先出,惊得他手下人连忙跟上。
他们的身影渐渐在熹微的晨光中变得清晰起来,最终烙入边城百姓的眼底。
有人来迎他们了!
他们兴奋之余,仓促回了下头,只见文象兵越逼越近,黑压压的一片,如乌云压城。
“快!”
“再快些!”
他们已听不清是谁在嘶吼。
那迎向他们的队伍,终于与他们相接。
只是为首的分外俊美的,哪怕此时身处战场,一见尤觉惊为天人的年轻男子……竟逆着他们,与他们擦肩而过。
百姓们再度回首。
见他迎上了储君。
啊。
他一定大官儿,是御京来的大官儿!
他还是皇帝的好臣子!
眼见有了一点光,终于能看清些前头的景象了。
远处申屠于咬牙切齿,也知道终于能摆脱这憋屈的怎么追都还没追上的处境了。
他朝身后的人伸出了手。
望月瞳孔急缩,只来得及喊出一个字:“箭!”
程念影第一反应是紧抓住了傅翊的手。
他的手不能再挡一次了。
但她左手持刀,右手到底也只扣住了傅翊的一只手腕。
下一刻,听得冰冷铮响,剑出鞘。
在双马交错时,傅翊劈剑而斩,弹飞箭矢,再看他,双目赤红,脖颈间青筋暴突,神情如修罗。
这一剑劈得又快又厉,无一丝拖泥带水。
程念影惊诧:“你会剑术?”
傅翊控住马儿,与她并行,与她紧握的手掌洇出了冷汗,他声音喑哑:“是啊,我本要瞒一辈子的最后一张底牌,而今你也知晓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