字迹潦草,充满了惊怒与仓惶。
当“自由民主党”、“议长”、“政委”这些陌生的词汇映入眼帘时,萧逸尘还只是觉得荒谬。
当他看到“庞万里反叛”、“三分之一官员投敌”、“京兆府被占”时,他的呼吸开始急促。
他的手,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。
不可能!
这绝不可能!
沐瑶被他禁足在景阳宫,她怎么可能做到这一切!
是周文渊疯了?还是这个世界疯了?
他一把推开周文渊的信,从信筒里抽出了另一份。
那是一份邸报的抄录件。
上面,用工整的楷书,清晰地记录着自由民主政府成立后颁布的第一条法令。
【废除奴籍,凡大周子民,生而平等。】
第二条。
【废除连坐,一人之罪,不及父母妻儿。】
……
萧逸尘的眼睛,越睁越大。
他的脑子,嗡嗡作响。
这些东西,他从未听过,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可怕力量。
那是一种要将他萧家皇权连根拔起的力量!
“还有……”
那名亲兵又从信筒底部,摸出了一张被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。
这张纸,没有用蜡丸密封。
它似乎只是被随意地塞了进来。
纸张的质地很好,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墨香。
萧逸尘颤抖着手,接了过来。
他缓缓展开。
两个触目惊心的大字,狠狠撞进了他的瞳孔。
休书。
一瞬间,整个世界都安静了。
风声,帐外士卒的操练声,伤兵的呻吟声……
所有的一切,都消失了。
他的眼中,只剩下那张纸。
那张写满了对他,对萧氏皇族,最恶毒,最轻蔑的诅咒的纸。
“夫萧逸尘……”
“身为君王,倒行逆施……”
“身为夫君,冷漠无情……”
“我,沐瑶,今以自由之身……”
“一别两宽,各生欢喜。”
每一个字,都像是一柄烧红的烙铁,狠狠地烫在他的灵魂上。
羞辱。
前所未有的羞辱。
他,萧逸尘,大周的天子,九五之尊!
竟然……被一个女人给休了!
她凭什么?
她怎么敢!
“噗——”
一股腥甜的液体,猛地从喉咙里涌出。
萧逸尘眼前一黑,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。
鲜血,喷洒而出,将那张雪白的休书,染成了一片刺目的殷红。
“陛下!”
“陛下!”
大帐之内,一片大乱。
将领们惊骇欲绝地冲了上来,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。
萧逸尘却推开了所有人。
他死死地盯着那张被血染污的纸,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。
原来,他一直都是一个笑话。
一个彻头彻尾的,被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小丑!
他所谓的皇位,他所谓的江山,在那个女人眼里,甚至比不上一件可以随意丢弃的旧衣服!
怒火,混杂着一种他自己都无法分辨的剧痛,在他的胸膛里疯狂燃烧,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。
他以为最大的敌人,是韩林,是那些叛军。
他错了。
他最大的敌人,一直都在他的枕边。
她用最温柔的手段,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刀!
“沐……瑶……”
萧逸尘从牙缝里,挤出这两个字。
他的声音,沙哑得不成人形,充满了滔天的恨意与杀机。
他猛地攥紧了手中的休书,那张薄薄的纸,在他的掌心被捏成一团湿烂的血泥。
三个月平叛?
反攻?
去他娘的平叛!
家都没了!
他转过身,布满血丝的双眼,扫过帐内所有噤若寒蝉的将领。
“传朕旨意!”
他的声音,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嘶吼。
“全军拔营!”
“回京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