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扇象征着大周国门的厚重城门,再次缓缓打开。
但这一次,从里面走出的,不再是孤身一人的白马降将。
而是一片金色的海洋!
一排排身着金盔金甲,手持长戟的禁卫军,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,从城门内涌出。
他们是天子亲军,是大周最精锐的部队,每一个士兵,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。
十万禁卫军,如同一道金色的堤坝,在城前迅速列阵,那股森然的杀气,让镇北军的欢呼声都为之一滞。
紧随其后的,是黑压压的京畿守军。
步兵,弓兵,骑兵……如同潮水一般,源源不断地从城门和两侧的角门涌出。
三十万!
黑云压城城欲摧。
四十万对四十万。
一场决定天下归属的旷世大战,一触即发。
萧逸尘看着眼前这丝毫不逊于自己的庞大军阵,胸中的战意,被彻底点燃。
他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剑,剑指皇城。
“镇北玄甲,随我冲锋!”
“杀!”
他一夹马腹,整个人如同一支离弦的箭,第一个冲了出去。
“杀!”
庞万里、陈庆之,以及数万镇北骑兵,紧随其后,汇成一股黑色的洪流,朝着那片金色的堤坝,狠狠撞了过去。
“放箭!”
城楼上,萧景南冷酷地下达了命令。
城墙之上,早已准备就绪的弓箭手,瞬间松开了弓弦。
嗡——
数十万支箭矢,遮天蔽日,带着死亡的呼啸,朝着正在冲锋的镇北军覆盖而去。
“举盾!”
镇北军阵中,无数面厚重的盾牌被举起,形成一片移动的钢铁穹顶。
叮叮当当!
箭矢如雨点般砸在盾牌上,发出密集的脆响。
即便如此,依旧有无数的箭矢穿过缝隙,带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。
冲锋的骑兵阵中,不断有人中箭落马,但后面的人,没有丝毫停顿,踩着同伴的尸体,继续往前。
战争,没有半分温情可言。
沐瑶在第一声喊杀响起时,便已回到了马车之中。
她掀开车帘,平静地看着眼前这片巨大的人肉磨盘。
鲜血,残肢,哀嚎。
她面上毫无波澜,心中却在飞速计算。
萧景南的应对,在她意料之中。
困兽犹斗。
更何况是一条真龙。
他不可能束手就擒。
这一战,不可避免。
比拼的,就是谁的刀更利,谁的血更硬,谁能先一步,耗死对方。
轰!
两股巨大的洪流,终于狠狠地撞在了一起。
黑色的玄甲骑,如同一柄尖刀,狠狠扎进了金色的禁卫军方阵之中。
兵器碰撞,骨骼碎裂,血肉横飞。
喊杀声,惨叫声,战马的悲鸣声,交织成一曲最惨烈的交响乐。
萧逸尘一马当先,手中的长剑,化作一道道致命的寒光。
他整个人仿佛与战马融为一体,所过之处,人仰马翻,无人能挡其一合。
一名禁军校尉见他勇猛,怒吼一声,挥舞着大刀迎了上来。
萧逸尘看也不看,反手一剑。
噗嗤!
一道血线飙出,那名校尉的头颅,冲天而起。
他杀红了眼。
所有的憋屈,所有的愤怒,所有的不甘,在这一刻,尽数化作了剑刃上的杀意。
陈庆之同样勇猛。
他手中的银枪,舞得如同蛟龙出海,每一次攒刺,都精准地带走一名敌军的性命。
他没有去看城楼上的萧景南,也没有去看那辆华贵的马车。
他的眼中,只有敌人。
他要用敌人的血,来洗刷自己前半生的懦弱与犹豫。
他要亲手,为那个女人,打下一个全新的天下。
庞万里率领的步卒大阵,也与京畿守军绞杀在了一起。
双方的士兵,如同最原始的野兽,用刀,用枪,用牙齿,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,疯狂地撕咬着对方。
整个战场,彻底化作了一片血色的泥潭。
城楼上,萧景南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的惨状。
他看着自己的禁卫军,在萧逸尘的冲杀下,阵型竟然隐隐有被撕裂的迹象。
他看着那些镇北军,一个个如同疯魔,悍不畏死。
他终于明白。
自己面对的,不是一支疲敝之师。
而是一群被逼到绝境,只想活命的饿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