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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琰的马蹄踏过深秋的枯草时,风正卷着几片碎叶在官道上打旋。他勒住缰绳,胯下的枣红马打了个响鼻,前蹄轻轻刨着地面,似乎也察觉到主人骤然凝重的气息。视线越过一片稀疏的杂树林,土坡下那座孤零零的土冢突兀地撞进眼里 —— 没有墓碑,没有祭品,甚至连圈像样的坟茔都没有,只在土堆顶端长着几丛枯黄的狗尾草,在风里蔫蔫地晃着,像极了老人去年冬天蜷缩在炕头时,那几根无力耷拉着的花白胡须。
“老丈……” 他低低唤了一声,声音被风揉碎在空气里,连自己都听不真切。五年前离家时,他也是走的这条官道,那时这土坡下还没有这座冢,只有一间漏风的茅草屋,屋前的老槐树下,总坐着个穿粗布短褐的老人,手里编着竹筐,见着往来的行人就笑着递碗热水。萧琰清楚记得,那天他行囊空空,肚子饿得咕咕叫,是老人从灶膛里摸出个还热乎的红薯,塞到他手里说:“出门在外,别亏着肚子。” 红薯的甜香裹着烟火气,至今还留在他的记忆里,成了异乡夜里最暖的慰藉。
他翻身下马,牵着马慢慢朝土冢走。深秋的风带着寒意,刮在脸上像细针扎着,可他却觉得心里比脸上更凉。去年开春,他在江南收到同乡捎来的信,说老人冬天受了寒,一病不起,没几天就走了。同乡还说,老人走前还念叨着 “那个往南去的后生”,不知道有没有混出个模样,有没有吃上热乎饭。那时他正在码头帮人卸货,攥着信纸的手止不住地抖,信纸被汗水浸得发皱,上面的字像老人浑浊的眼睛,直直地望着他,让他连哭都不敢大声 —— 他兜里只有几个铜板,连雇辆车赶回来的钱都不够,更别说给老人办场像样的葬礼。
土坡上的草长得半人高,萧琰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,裤脚被草上的露水打湿,冰凉地贴在腿上。他走到土冢前,蹲下身,小心翼翼地拨开坟头的杂草。土冢的土还是松的,显然没经过多少打理,边缘已经被雨水冲得有些模糊。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,里面是他在镇上买的两块桂花糕 —— 老人去年秋天跟他念叨过,说年轻时吃过一次桂花糕,甜得能让人忘忧,可惜后来再也没吃过。
“老丈,我来晚了。” 萧琰把桂花糕轻轻放在坟头,声音里带着哽咽,“您说的桂花糕,我给您带来了,您尝尝,还是不是当年的味道。” 风又吹了起来,坟头的狗尾草晃得更厉害了,像是老人在回应他。他想起去年冬天,他在江南的小客栈里,夜里冻得睡不着,就会想起老人茅草屋里的那盘土炕,炕头总是暖烘烘的,老人还会给他盖一床打满补丁的厚被子,说:“后生,出门在外,得照顾好自己,别冻着。”
那时他总觉得,等他赚了钱,一定要回来给老人盖间新屋,买床新被子,再带他去城里吃顿好的。可他没想到,人生无常,他还没来得及实现承诺,老人就已经不在了。他攥紧了拳头,指甲深深嵌进掌心,心里满是愧疚和悔恨。如果去年冬天他能早点回来,如果他能多寄点钱给老人,如果他能多陪老人说说话…… 可世上没有如果,有些遗憾,一旦留下,就再也无法弥补。
他在坟头蹲了很久,从正午一直待到夕阳西下。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投在土冢上,像是在给老人做伴。他想起小时候,父亲早逝,母亲体弱,家里穷得揭不开锅,是邻居的王阿婆经常接济他们,给他们送些粗粮和咸菜。后来他长大了,离开家去闯荡,王阿婆送他到村口,说:“琰儿,在外头别逞强,受了委屈就回来,阿婆还在呢。” 那时他总觉得阿婆还年轻,等他功成名就了再回来好好孝敬她,可等他终于在江南站稳脚跟,想回来接阿婆去享福时,却收到了阿婆去世的消息 —— 跟眼前这座冢里的老人一样,都是在寒冷的冬天,悄无声息地离开了。
原来,游子在外奔波,总以为时间还很多,总以为还有机会报答那些曾经帮助过自己、疼爱过自己的人,可却忘了,岁月不饶人,老人的时光经不起等待。就像这深秋的草木,看似还能再熬些日子,可
第二十九章游子心态百孝心(一)-->>(第1/3页)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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