返回

第二十八章:本固邦宁

首页
关灯
护眼
字:
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章 进书架
却也不想凭空丢了饭碗,没人愿看着到嘴边的米粒划进别人锅里;柳龙秀的摊位是租来的,每月要多给原摊主六十块,相当于交两次摊位费。她指尖反复蹭着冰凉的水晶发卡,对这次重建说不上啥感觉,只能跟着大流走一步看一步。

    他们没人敢赌,实在是输不起。“赌” 字背后,是一家子摔不起的生计、爬不起来的家底。宁小红盘摊位的钱,是她两口子的下岗补贴,再加上从亲戚那凑的,连儿子下学期的学费都压在里头;闻老实手里的秤杆,不仅称着炒货,更称着一家人的安稳,哪敢赌?

    “投标”二字在他们嘴里嚼着,比生杏仁还涩。价喊低了是白搭,那些手里有闲钱的托随便抬抬价,就能挤没他们的指望,宁小红早听市场里人说,有外地老板想批量包摊,价码根本不是他们能碰的;价喊高了更难,就算抢到手,后续的窟窿也填不上:核桃夫妻新货架的漆还亮着,当初盘摊借遍了老家亲戚;肖童给工人付的预付款,是借的娘家妈的养老钱,再加上原料钱、仓库租费,真能把她压垮。

    这些人砸进去的钱,哪是冷冰冰的数字?是宁小红熬夜算账单时熬红的眼,是核桃夫妻走街串巷磨破的鞋底,是柳盈玲没还清的货款欠条上,一笔笔划掉又补上的日期。每一分都带着汗味,没等从账本 “支出” 变成 “收入”,就面临打水漂的风险。

    他们的日子从不是 “过一天算一天” 的松弛,全拴在这方寸摊位上:孙玲靠旮旯摊摆缝纫机,挣着一家人的柴米油盐;湖南邓老大的唱片摊,要养老家母亲和三个上学的娃;柳龙秀每月多交的六十块摊位费,是从牙缝里省出的菜钱。这摊位哪里是营生,分明是撑着他们过日子的顶梁柱。

    可现在,连 “留下来” 的资格都要靠钱争。那钱不是他们箱底的积蓄,是凑不齐的窟窿、算不清的账单、想都不敢想的 “天文数字”。宁小红忽然想起当初赵志宏说这个摊位的“稳当”,原来对他们这些小个体户来说,“稳当” 是这么奢侈的词。连能不能守着自己的摊子,都要由那笔拿不出的钱决定。这哪是争资格,分明是熬心血。
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章 存书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