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祸,必先夺其兵权,神策军重建之日,便是北司覆灭之时。”
“陛下当扶持南衙外朝,倚重科举出身之士大夫,建立宰相议事之制,以相权制衡内廷……”
“够了!”
叶卫青猛地打断了他。
木子白停下话语,抬起头,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愕然与不解,仿佛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。
“子于。”叶卫青缓缓走近,他每走一步,心中的疑云就浓重一分。
“你这三策,环环相扣,条分缕析,不似当世之言。”
“你……是从何处学来?”
木子白心中一凛,但脸上依旧是那副为国为民的忠臣模样,甚至带上了一丝被误解的委屈。
他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深深一揖,声音悲怆:“陛下明鉴,臣一介书生,自幼只知读圣贤之书。”
“然,长兄守国门,二兄死社稷,三兄为君陨,兄长们的鲜血,让臣夜不能寐!”
“臣读史,见前朝兴衰,观本朝积弊,每每痛心疾首。这三策,不过是臣闭门苦思,糅合了商君之法、汉武之策、太宗之制,才得出的狂悖之言!”
“臣只想着为陛下分忧,为大唐续命,若言语有何不妥之处,冲撞了陛下,臣……万死不辞!”
说完,他便要叩首请罪。
叶卫青看着他,看着那张因激动而涨红的脸,看着那双决绝的眼睛,伸出的手,僵在了半空。
怀疑吗?
当然怀疑!
“军政财三权分立”、“制衡”……这些词汇,太现代了!
可……
他看着木子白,想起了他那两个为了大唐、为了自己而死的兄长。
想起了他刚刚毫不犹豫,将木家世代家产尽数捐出。
这是一个将满门忠烈践行到极致的人。
他图什么?若真是“同乡”,为何要用这种方式,把自己逼到如此绝境?
大敌当前,长安旦夕不保,这个时候,去纠结他是谁,有意义吗?
叶卫青心中那根紧绷的弦,忽然松了。
罢了……
是与不是,又何妨?
大厦将倾,国运第二阶段的任务,他需要的是擎天之柱,而不是在这里纠结别人是不是同乡。
他既然用他的方式选择了忠诚,他又何必去撕开那层窗户纸,让彼此难堪?
信他,用他,才是眼下唯一的活路。
想到这里,叶卫青的眼神由锐利转为复杂,最终化为一声长叹。
他上前一步,亲手扶起了木子白。
“是朕失言了。”叶卫青的声音有些干涩,“朕不是怪你,只是……太过震撼。”
“爱卿之心,天地可鉴,朕……又岂会疑你。”
木子白内心:信了?这就信了?这届客户不行啊,这么好糊弄的吗?早知道不多花那五分钟酝酿感情了。
“爱卿所言三策,无异于与天下为敌,其行艰难,朕……恐将背负万世骂名。”叶卫青将话题拉了回来。
木子白顺势接话:“此间,非有大毅力、大决心者,不可为。”
他抬起头,直视着年轻的天子。
“臣,只问陛下一句。”
“这条路,您敢走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