泥沼。
尸体堆积起来，又被后续涌上的死士踩踏、推倒。
暗十一的左肩被一柄沉重的狼牙棒擦过，肩胛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，整条左臂瞬间失去了知觉，软软垂下。
剧痛如毒蛇噬咬神经，他身形一个踉跄。
三把长刀趁机从不同角度凶狠劈来，刀风撕裂雨幕！
“嗬！”
一声压抑的闷吼从暗十一喉间迸出。
他右腿猛地蹬地，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侧后扭转，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两道致命的刀锋。
同时，右手的战刀如同毒蛇吐信，自下而上反刺！
“噗！”
刀锋精准地从一个死士的下颌刺入，贯穿头颅！
滚烫的鲜血混合着脑浆喷溅了暗十一满头满脸。
他借着拔刀的力道，身体再次旋开，战刀顺势横扫！
另一个死士的腹部被切开一道巨大的豁口，肠肚混合着血水狂涌而出，惨叫着扑倒在地。
然而，第三把刀终究没能完全躲开！
冰冷的刀锋狠狠斩在他的右腿筋骨上！
暗十一身体一矮，几乎跪倒。
但他强提一口气，不顾那钻心的剧痛和骨骼的错位，整个人如同受伤的猛虎般向前扑出！
战刀脱手，化作一道流光，狠狠贯入那斩伤他腿部的死士胸膛！
随后他迅速扑倒在地，躲开几柄刺来的长矛。
翻滚中，他左手闪电般探出，从地上一个死尸腰间拔出一柄短刃，看也不看，反手向后掷去！
“呃啊！”身后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。
地上渐渐堆满了残破不堪的尸体。
暗十一单膝跪在血水之中，剧烈地喘息着。
雨水冲刷着他脸上厚厚的血污。
左臂废了，腿骨断了。
身上大小伤口无数，深可见骨。
鲜血如同小溪般汩汩涌出，迅速带走他的体温和力气。
暗十一成了血人。
黑鸮将领看着他脚下堆积如山的同袍尸体，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。
上百名精锐死士尽皆死于此人之手。
黑鸮将领此刻感到了深深的恐惧。
这就是萧彻身边大名鼎鼎的护龙卫吗？
待听到身后由远及近传来的马蹄声，黑鸮将领才从恐惧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。
“放箭！”黑鸮将领声嘶力竭地咆哮，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扭曲。
“给我把他射成刺猬！放箭——！”
赶来的大军中走出了数百名弓弩手，毫不犹豫地松开了紧扣的弓弦！
“嗡——！”
一片密集的黑影撕裂雨幕，带着尖锐的破空厉啸，朝着那单膝跪在尸山血海中的孤影——攒射而下！
暗十一猛地抬起头。
透过被血水模糊的视线，他看到了那片死亡的阴云当头罩落。
下一秒！
“啊——”黑鸮将领一声惨叫后倒在了援军的面前，没了气息。
夺走他性命的是暗十一使出最后的力气扔出的暗器——
一枚朝着对方喉骨射出的铜币。
同时。
“噗！噗！噗！噗！噗！”
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利刃入肉声响起。
无数箭矢瞬间将暗十一钉在了原地！
肩胛、手臂、腰腹、大腿……
暗十一的身体被强大的冲击力带得向后仰倒，却又被后续射来的箭矢死死钉住，维持着一个半跪半倒的诡异姿态。
他像一尊雕塑，牢牢地“钉”在这片埋骨之地。
雨下的更大了。
它不知疲倦地冲刷着暗十一的残躯。
将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色，一丝丝、一缕缕地渗入焦渴的大地深处。
雨停之时，敌军早已退去。
秦龙山上一片血色，唯有暗十一的尸体在一片清风拂过后消失不见。
风吹过整片山谷，带着雨后的寒意，呜咽作响，像是在为他送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