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了几句才带着小太监转身离去。
    走时她特意瞥了众人,忍不住勾了勾唇。
    这般接地气的俗趣,倒真比那些之乎者也的戏文让人舒坦。
    翠芝嬷嬷刚走远,后台立刻炸开了锅。
    “这东珠摸着手都软!比我见过的所有珠子都亮!”
    “这料子要是做戏服,转起来定像云在身上飘似的。”
    吴婶也踮着脚往盒里看,咂舌道:“活了四五十年,头回见这么好的料子,怕不是天上织女绣的?”
    时念看着她们惊讶的模样,转头对何源和张珂源道:
    “你们俩先把这些赏赐送回怡红院入库,每一样都记清数目、写明成色,半点都不能差。”
    两人应声抱着锦盒往外走,阿福还恋恋不舍地回头望,被时念瞪了一眼,才慌忙跟上。
    “念姐,咱们真不留下几件?”
    晚晴拿起一支步摇,上面的珍珠流苏晃得人眼晕,小声提议:
    “往后演话剧里的公主时,戴上定好看。”
    “太后的赏赐,是给怡红院的体面。”
    时念收起笑意,目光望向远处宫墙上未化的积雪,语气沉了几分,
    “咱们要是现在就拆了用在戏服首饰上,反倒显得急功近利。”
    她顿了顿,声音轻得像风拂过雪地:
    “只要南齐的江山稳着,这些东西就能安安稳稳待在咱们库房里,可若是哪天真出了变故……”
    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。
    但殿内的热闹仿佛瞬间被隔绝在外,姑娘们手里的珠钗、云锦,忽然变得有些沉。
    时念转身往偏殿走,刚掀开帘角,脑子里忽然窜出一句话。
    那时候她只当是王掌柜的杞人忧天,听过就抛在脑后了。
    “时老板若是公开刊印《蓝星诗词集》,或许会受天下学子感激,但……”
    阿福当时学给她听时,连王掌柜说话时的迟疑劲儿都模仿得十足。
    “只怕是会让许多世家的目光,都落在怡红院身上。”
    那时她只觉得好笑。
    世家子弟向来瞧不上戏文杂谈,更瞧不上两文钱一页的廉价刊册,怎会把一本《蓝星诗词集》放在眼里?
    可今日付兴博这一发难,倒像把钥匙,忽然撬开了她记不清的锁。
    付兴博是渠南付家的人。
    那可是世代耕读的书香世家,京中数得着的文脉门第。
    而他们最看重的,就是文脉正统的传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