扣发亮,也映得满室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。
    炭火明明灭灭,沉默像雪一样落下来,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。
    过了半晌,时念笑了,指尖轻轻划过案上的日历,腊月十五那页被她用红笔圈了出来。
    “腊月十五闭馆,初七开门。”
    “想赎身的,我已经让人去顺天府备好了文书,想回家过年的,院里给足盘缠,再带些糕点、诗签当伴手礼。”
    “至于愿意留下守院的,咱们就围在炭盆边守岁,吃饺子、听戏,热热闹闹的。”
    她说着,从柜里取出个红漆匣子,匣子上的铜锁擦得锃亮。
    打开时,里面的东西晃得人眼晕。
    一叠得整整齐齐的银票,还有几份盖着顺天府红印的赎身文书,文书上的名字,正是念一和大力他们这群人的。
    “念五、念九,”
    时念拿起两份文书,递到两人面前。
    “你们的赎身文书,我早就备好了,本想着腊月再给你们,但……”
    看着念五天天都在念叨赎身的事情,她还是提早拿了出来。
    念五、念九“咚”地一声跪在地板上,额头重重磕在地上,声音带着哭腔:
    “念姐!”
    “起来,快起来!”
    时念急忙扶起两人,把文书塞进他们手里,笑着拍了拍他们的肩。
    “又不是白给你们的,当初买你们的二十两可得还给我!”
    她话锋一转,“以后你们是自由身了,得靠自己过日子,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毛手毛脚的。”
    “往后见了我,也不用行这么大的礼,咱们还是一家人。”
    十三站在旁边,眼眶也红了,犹豫了半晌,还是走上前。
    “念姐,我家就在盛京城不远的地方,若是可以,过年我想回趟老家,给我爹娘他们上柱香,告诉他们我现在过得很好……”
    “回,当然要回。”
    时念从匣子里取出二十两银子,塞进十三手里。
    吴婶摇了摇头,心说时念还真是手里一点也抓不住银钱。
    她横了一眼十三,没好气地说:
    “你走的时候我给你做些糕点,带些点心回去,分给邻里尝尝。”
    “也让他们知道你在怡红院,没受委屈!”
    十三抹了一把眼泪,抬手想要抱抱时念,然而最后还是拐了个弯儿抱住了吴婶。
    “就知道吴婶你最心疼我了!”
    吴婶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,虽带着些力道,但穿着棉服的十三根本就感觉不到疼。
    时念嘴角勾起,摇了摇头。
    雪还在窗外落着,可后台的炭火却越烧越旺,暖得人心里发烫。
    寒冬里最暖的,从来不是炭火,是有人记着你的心愿,也盼着你过得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