雕的是朵小海棠,还没来得及打磨光滑,却透着股笨拙的心意。
    时念站在二楼窗口,窗外的阳光穿过海棠枝叶,在账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
    上面记着今日的营收,也一笔一画写着流芝请假半日、陈州修篱笆用了十根木桩。
    浅醉端着茶进来时,见她望着戏台出神,顺着目光看去。
    晚晴正带着姑娘们排练《西厢记》。
    “待月西厢下,迎风户半开”的调子飘上来,混着后院的斧头声、陈州的笑声、卖花姑娘的吆喝声,像一首热闹的人间小曲。
    “念姐,”
    浅醉把茶盏递过去,轻声问:
    “您说,咱们是不是都能像蓝星的故事里那样,活得开开心心的,不用怕旁人说闲话?”
    时念接过茶盏,指尖拂过杯沿的细纹,热气袅袅升起,映出窗外的海棠花影。
    她声音轻轻:“会的。”
    顿了顿,又补了句:“咱们都会的。”
    夜色降临时,流芝回来了。
    她换了身常穿的浅粉布裙,鬓边却别着那支海棠簪,银质的花瓣碰着发丝,“叮铃”的轻响比戏台上的环佩声还软。
    “念姐。”
    她走到账房门口,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,像敷了层薄胭脂。
    “温公子说明日还来,想、想听我唱新排的《西厢记》。”
    时念笑着点头。
    瞥见她手里攥着本《蓝星诗词集》,书页里夹着片海棠花瓣露出一角。
    “好好唱,”
    时念道,“让他知道,咱们怡红院的姑娘,不仅会唱戏,还会读诗。”
    流芝用力点头,转身时没注意,差点撞上正要进来的陈州。
    陈州的怀里抱着件叠好的湖蓝色旗袍,正是给香巧做的那件。
    旗袍上的鸳鸯绣得活灵活现,针脚里还留着点香巧常用的熏香气息。
    “念姐,香巧让我把这个给您……说是让您看看合不合身。”
    他挠着头笑,眼角的余光却瞟向戏台。
    香巧不知正和凝霜说着什么,笑得眉眼弯弯。
    时念接过旗袍,指尖触到微凉的杭绸,“这本就是给香巧的,不如你拿去给她?”
    陈州也红着脸离开了。
    时念摇头轻笑,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制不住。
    她想,自己或许终于找到了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。
    是让他们所有人曾在泥沼里跌撞,却仍敢伸手去够天上月光的勇气。
    而这份勇气,千金不换。
    她拿起狼毫笔,在账册最后一页轻轻写下:“今日无事,院中海棠开得正好。”
    笔尖在纸上顿了顿,她又添了个小小的海棠花印记,才合上账册。
    谁料第二日天刚亮,怡红院的朱漆大门还没敞开,巷口就围了群人,吵吵嚷嚷的动静把院里的晨鸟都惊飞了。
    为首的是位须发皆白的老秀才,他手里的拐杖往青石板上“笃”地一顿,声音沉得像砸在人心上。
    “伤风败俗!简直是伤风败俗!”
    他身后跟着十几个穿长衫的老者,个个面色铁青,手指着怡红院的门楣,唾沫星子横飞。
    
第74章 晨光里海棠簪颤,朱门前旗袍辩礼-->>(第2/3页)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