兵团,所有人都沉浸在劫后余生和巨大胜利的狂喜之中,欢呼声、锣鼓声震天动地,士兵们拥抱落泪,庆祝这来之不易的生机。
    然而,向拯民脸上却看不到多少笑容,只有深深的疲惫刻在眉宇间。他行走在战后尸横遍野的战场上,脚下是粘稠的血泥,空气中弥漫着腐臭与硝烟。
    看着士兵们收敛同伴的遗体,用白布裹起残缺的躯干;看着那些被担架抬下去的、缺胳膊少腿的伤员,**声如针般刺耳;
    看着军需官呈报上来的、几乎见底的弹药和物资清单——火药库空了大半,铅弹所剩无几,手榴弹存量告急,粮食也仅够数日之需,后勤线已然绷紧到了极限,运输车马在泥泞中挣扎。
    心情无比沉重,那胜利的喜悦被现实的残酷冲淡,化为一块巨石压在心头。
    “大统领,我军虽胜,但已呈疲态,物资匮乏,短期内……恐无力渡河北伐了。”
    柳明看着数据,忧心忡忡地说道,声音低沉,眉间紧锁。
    向拯民沉默良久,目光扫过身边一张张疲惫却带着期盼的脸——老兵们眼含血丝,新兵们稚气未脱却伤痕累累。
    最终,他做出了一个艰难而理智的决定,那决定如断腕般痛楚,却必须为之。
    “传令下去。”他的声音带着沙哑,却异常坚定,如磐石般不容动摇。
    “放弃即刻北伐的计划。巴勇所部留守开封,负责重建城防,安抚百姓,修复被战火蹂躏的家园。覃勇!”
    “末将在!”浑身浴血却目光炯炯的覃勇上前一步,甲胄上血迹未干,神情坚毅如铁。
    “命你率三万兵马,镇守开封及黄河南岸主要渡口、工事,严密监视北岸清军动向,不得有误!若有异动,即刻烽火示警。”
    “遵命!”覃勇抱拳领命,他知道,这是对他和麾下将士最大的信任,那责任如山,让他挺直了腰杆。
    “其余主力部队,”向拯民深吸一口气,那气息带着战场上的腥风,“随我撤回洛阳,休整补充,抚恤伤亡,恢复生产!让土地休养生息,让士卒疗愈身心。”
    命令下达,有人不解地低声议论,有人遗憾地望向北岸,但更多的是理解和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。
    大军开始有序撤离这片浸满鲜血的战场,旌旗在风中低垂,车马缓缓而行,带着胜利的荣耀,也带着沉痛的伤痕,退向已经成为坚实后方的洛阳。沿途,百姓夹道相迎,眼中含泪,为英雄送行。
    黄河,再次成为了暂时的界限。南岸,华夏军的工事依旧森严,壁垒加固,岗哨林立,只是少了些进攻的锐气,多了些防御的沉稳,士兵们在修补战壕时,目光警惕地扫向北岸。
    北岸,清军惊魂未定,营帐稀疏,短时间内再也无力组织大规模的南侵,只余下巡逻骑兵的影子在河畔游荡。
    持续数月的中原大战,以华夏军的战略性胜利告终,但也因此,战争进入了双方都急需喘息的相持阶段。
    硝烟暂时散去,河面波光粼粼,看似平静,但所有人都知道,这平静的河面下,暗流依旧汹涌。
    下一次更加猛烈、决定最终命运的风暴,正在这暂时的宁静中,悄然孕育,如冬眠的猛兽,只待时机苏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