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啊!这《太祖长拳》再普通,也是历经战场检验,锤炼筋骨、协调周身、掌握发力技巧的正统筑基之法!自己连最基础的都未曾掌握,又有何资格去鄙夷它普通?
想通此节,金海脸上露出一丝惭愧,郑重地将拳谱捧在手中:“小姐教训的是,是我眼高于顶,浅薄了。”
蘇清音见他听劝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,不再多言,重新闭上了眼睛。
自此,旅途闲暇时,金海不再无所事事,而是认真地研读起那本《太祖长拳谱》来。他不再只看图画,而是仔细阅读旁边那些看似简单,实则蕴含着力学原理和人体发力技巧的口诀。遇到不解之处,他也不再轻易放过,而是默默记下,反复揣摩。
甚至在马车偶尔停靠路边休息时,他也会寻个僻静处,避开旁人视线,依照拳谱上的图示,笨拙地比划那么几下。起初动作僵硬,毫无章法,引得蘇清音偶尔投来一瞥,虽未言语,但那眼神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,让金海更是尴尬,却也更坚定了要练出个样子的决心。
他心中憋着一股劲,不愿一直被苏清音看作是一个只会依靠运气和旁人的“普通”商人。
夜幕降临,马车再次驶入一座沿途城镇,寻了家干净的客栈投宿。
如同在清河县一般,蘇清音依旧只要了两间房,并以夫妻身份登记。经过前一晚的“洗礼”,金海虽然内心依旧波澜起伏,但表面上已能勉强保持镇定,不再如最初那般手足无措。
房间内,烛火摇曳。
蘇清音梳洗后,依旧是那身月白寝衣,倚在床头看书,神情专注,仿佛身旁的金海不存在一般。
金海却无法像她那般坦然。美人在侧,幽香袭人,再加上白日的困倦袭来,他只觉得眼皮沉重,却又不敢真的睡去,生怕在睡梦中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。
辗转反侧良久,他索性轻手轻脚地起身,在房间中央那片还算宽敞的空地上,再次依照白日记忆,练习起《太祖长拳》的起手式。
他摒弃杂念,努力回想着拳谱上的口诀:“意守丹田,气沉涌泉,力从地起,发于腰胯,贯于指尖……”他缓慢地移动脚步,摆开架势,一招一式,虽依旧生涩,却比白日里多了几分沉凝与专注。
蘇清音的目光不知何时已从书卷上移开,落在了那个在灯影下认真比划的身影上。她静静地看着,看着他时而因动作不到位而皱眉,时而因偶尔找到一丝发力感觉而眼中微亮,那张清冷的脸上,没有任何表情,唯有眼底深处,掠过一丝极淡、极复杂的微光。
金海浑然未觉,完全沉浸在对自身力量的探索和掌控之中。这套看似普通的拳法,此刻在他眼中,已不再是敷衍的产物,而是一把开启他身体宝库的钥匙。他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那几个最简单的动作,直到额角见汗,气息微喘,才缓缓收势。
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感涌来,但精神却奇异地松弛了许多。他擦了擦汗,看向床榻,发现蘇清音不知何时已放下了书卷,似乎已然睡去。
他轻轻吹熄了蜡烛,再次和衣躺在床榻的另一侧。这一次,或许是因为身体的疲惫,或许是因为心境的些许变化,他虽然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身旁女子的存在,但那令人窒息的紧张感却减弱了不少。
他闭上眼,脑海中回放着拳谱的图谱和口诀,不知不觉间,沉沉睡去。
這一夜,依旧同榻,依旧清白。但某些东西,已在悄然改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