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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很不寻常。
    谢长胥抬指,轻轻按上眉心。
    他并非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小弟子。
    她修为低微,在宗门内并不起眼,可总爱在他经过时,笨拙地躲在人群后偷看。他曾在剑阁外见过她抱着一摞古籍打瞌睡,脑袋一点一点的,像只偷懒的猫。也曾在后山小径上,撞见她蹲在溪边喂野雀儿,笑得眉眼弯弯,不像个修士,倒像个不谙世事的凡人姑娘。
    谢长胥本该视若无睹。
    可不知为何,每次见到她,昭明剑都会轻轻翁鸣,像是……在提醒他什么。
    而今晚,她衣衫半解地跌进他怀里时,昭明剑的反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激烈。
    ——它在兴奋。
    谢长胥缓缓收拢手指,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。
    “……你认得她?”
    他低声问剑,得到的回应却是剑鞘上的霜纹骤亮,一道寒冰剑气径直斩向老梅树。
    ‘咔嚓’一声,百年梅花轰然倒下。
    昭明剑在违抗他的意志,甚至……在挑衅他。
    谢长胥神色未变,广袖一拂,翻掌扣住剑柄,体内剑意威压瞬间磅礴释出,躁动震颤的昭明剑才终于渐渐平息,老实下来。
    谢长胥闭了闭眼。
    眉心却突然浮现一道血色金痕。
    如同一只窥伺的眸,冷冷凝视着山阶方向。
    青石板上,有少女慌乱逃离时遗落的一截鹅黄发带,上面还沾着一片被剑气震落的花瓣。
    ***
    回到山脚下的院舍,云昭一路都在寻思夙夜那句话,到底何意。
    思来想去,只有一种可能——
    夙夜是曾经被大师兄镇压的某个魔头,现在逃了出来,说是要寻肉身夺舍重生,实则是想伺机找大师兄报仇。
    如果是这样,那就说得通了。
    只是……既然他修为还在,干嘛不去控制一具修为更高的身体,直接向大师兄报仇?
    云昭盘坐在榻上,试探地问:“魔尊大人,你刚才说,换别人不一定有我的效果,我有什么别人没有的优势吗?”
    夙夜阴阳怪气道:“你的优势是比别人倒霉,撞上了本尊。”
    云昭:“……”
    这厮沦落到今天,定然跟这张讨打的毒舌离不开干系。
    她扯过被子,蒙头倒在榻上,不再跟这魔头说话,在心头思忖接下来要如何应对。
    谁知她刚一躺下,脑子里声音又响起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    云昭闭着眼,装睡。
    “师从何人?”
    云中翻了个身,继续装睡。
    又安静片刻。
    云昭以为那厮终于肯消停了。
    正晕晕欲睡时,她搭在腰间的手突然抬起,弹指给了自己一个脑崩儿。
    “本尊跟你说话呢,耳朵聋了?”
    云昭‘嘶’一声,捂住被弹得青痛的额头坐起来:“还让不让人睡觉了!就算你要我帮你勾引大师兄,也得先让我养好伤吧!”
    “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士可杀不可辱。”
    “你现在就杀了我吧,我不干了!”
    夙夜像是被她的‘咸鱼之怒’镇了一瞬,噎半晌才道:“……本尊不过是问你叫什么名字,你发这么大火干什么。”
    云昭怒道:“我睡觉的时候别来烦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