偶尔碰触瓷盘的细微清响。
沈擎吃得快,但动作并不粗鲁,自有一股行伍之人的利落。
商玉婙则细嚼慢咽,姿态优雅,礼仪无可挑剔。
饭毕,春桃带着小丫鬟们撤下残席,又重新捧上漱盂、茶盏。
沈擎漱了口,方拿起一盏新沏的龙井,吹了吹浮叶,目光落在商玉婙身上,语气比方才缓和了些:“既来了,就安心住两日。庄子里虽无甚趣处,后头有片荷塘,景致尚可,明日若得闲,可去走走。缺什么短什么,直接吩咐楚二家的便是,不必拘礼。”
商玉玉婙起身,恭敬应道:“是,多谢舅舅关怀,玉婙省得了。”
沈擎点了点头,不再多言,将手中茶盏往桌上一放,便起身大步出去了,商玉婙也自回房。
庄内众人见两位主子用完了饭,并无特别吩咐,方才各自松了口气。
柳嫂子指挥着人将厨房收拾干净,核对明日采买的单子。
夜色渐深,庄子各处次第熄了灯火。
商玉婙所住的厢房内,素心与红绡伺候她卸了妆,散了头发,用温水净了面。
红绡一边将床铺熏得香暖,一边低声道:“小姐,这庄子里瞧着倒还清净,只是舅老爷这脾气……”
商玉婙望着镜中自己模糊的容颜,打断她道:“舅舅是性情中人,这般直来直往,反倒比那些面上带笑、背后插刀的要好相处。你们在这里,谨言慎行,多看多听,少议论主家之事。”
素心稳重,忙应道:“小姐放心,奴婢们晓得轻重。”
一时安置下,外间只留素心上夜。
与此同时,在下人居住的排房里,劳累了一日的仆役们也尚未完全入睡。
几个浆洗上的婆子凑在一处,就着一点灯油做针线,低声闲聊。
“这位表小姐,瞧着真是不一般,那通身的气派,我活了这么大年纪,也没见过几个。”一个婆子感叹道。
“可不是么,听说马上就要嫁到北边的侯府去了,那可是真正的勋贵世家。”
“唉,只是瞧着性子冷了些,不像是个容易亲近的主儿……”
“嗨,主子们的事,哪里轮得到咱们操心?做好本分就是了,快睡吧,明儿一早还要起来担水呢!”
议论声渐渐低下去,最终归于沉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