让他心头烦躁。更让他不安的是,川蜀局势已乱,就算拿下蔡州,也无法扭转蒙古军南北被隔断的困局,反而可能被宋军牵制,得不偿失。
“罢了!”塔海最终下定决心,“集中兵力,明日猛攻一日,若不能破城,便撤军回援汉中!”
他不信王大用、郭靖之流能挡住十万大军的猛攻,只要能撕开一道缺口,就算不能彻底拿下蔡州,也要给宋军一个教训。
然而,天还没亮,邓州方向突然传来急报——邓州城遭到宋军袭击,守将派人求援!
“什么?”塔海猛地转身,眼中满是难以置信,“邓州不是留有五千兵马驻守吗?怎么会突然遇袭?”
斥候脸色惨白:“是……是江陵府派遣过来的!枣阳守将敖伟、汉阳守将木昂,率领两万宋军,连夜突袭邓州,守军猝不及防,如今已快撑不住了!”
塔海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。邓州是连接蔡州与汉中的要道,若是失守,他这十万大军就成了孤军,连退路都可能被截断!
“又是那该死的孟之继留下的后手!”塔海怒吼一声,终于明白过来。孟之继拿下利州后,竟还留了一手,算准了他会因川蜀局势撤军,提前安排敖伟、木昂袭取邓州,断他后路!
这是孟珙的计策!一定是!塔海脑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,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。孟珙父子,一个在川蜀搅动风云,一个在京湖布下陷阱,父子同心,竟将他和阔端玩弄于股掌之间!
“撤军!立刻撤军回援邓州!”塔海当机立断,再也顾不上蔡州,“放弃所有辎重,轻装急行军!”
十万蒙古军如同潮水般后撤,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蔡州,朝着邓州方向狂奔。
蔡州城头上,王大用看着蒙古军仓促撤退的背影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对身边的郭靖、黄蓉道:“是孟帅的计策成了!敖伟和木昂得手了!”
黄蓉望着蒙古军远去的方向,眼中闪过一丝赞赏:“孟帅算准了塔海会因邓州失守而撤军,这一步棋,走得真是精妙。”
郭靖握紧了手中的弓,沉声道:“追击吗?”
王大用摇摇头:“孟帅有令,不必追击,守住蔡州即可。敖伟和木昂会处理后续。”
正如他所说,敖伟和木昂拿下邓州后,并未死守,而是主动出城,衔尾追击塔海的大军。他们熟悉地形,利用邓州周边的山林、河流设下埋伏,不断袭扰蒙古军的侧翼和后队。
塔海急于回援,无心恋战,只能被动挨打。一路上,蒙古军被斩杀、俘虏的士兵不计其数,粮草辎重损失惨重,等到终于摆脱追兵,退回汉中地界时,十万大军已折损近三成,士气低落到了极点。
“塔海!你还有脸回来!”阔端在汉中城头看到塔海狼狈的身影,怒火中烧,指着他怒斥,“蔡州没拿下,反而丢了邓州,损兵折将!你对得起大汗的信任吗?”
塔海又累又气,却无力反驳。他知道,这次败得太惨,不仅丢了邓州,还让蒙古军的精锐损失惨重,罪责难逃。
“王爷息怒,”塔海喘着粗气,“是孟珙父子设下的陷阱,我们……”
“够了!”阔端打断他,眼中满是失望,“本王不想听借口!从今日起,汉中防务由本王亲自掌管,你去整顿残部,没有命令,不准出营!”
塔海脸色惨白,却只能低头领命。
邓州烽烟散尽,宋蒙双方的战线再次发生变化。宋军收复邓州、利州,稳住了京湖与川蜀的防线;蒙古军则退守汉中,士气低落,短时间内难以组织大规模进攻。
消息传到利州,孟之继正在查看城防,听闻敖伟、木昂得手,塔海大败,嘴角露出一丝笑意。“义父果然神机妙算。”他知道,这只是暂时的胜利,蒙古军绝不会善罢甘休,接下来的仗,会更加艰难。
但他心中充满了信心。有义父在江陵运筹,有兄长的水师策应,有敖伟、木昂这些将领的配合,还有川蜀百姓的支持,他相信,终有一日,能将蒙古人彻底赶出大宋的土地。
汉中帅府里,阔端看着窗外的秋雨,脸色阴沉。邓州之败,让他彻底清醒——孟珙父子,才是蒙古军最可怕的敌人。他必须放下所有轻视,全力以赴,才能应对接下来的挑战。
而那偏院中的洪绫波,还在为阔端弹奏着中原的乐曲,丝毫不知,她的命运,早已和这场席卷天下的战火,紧紧捆绑在了一起。
秋风穿过秦岭,吹向川蜀,吹向京湖,也吹向遥远的草原,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,正在悄然积聚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