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侯爷言重了。侯爷为我大夏皇朝铲除奸佞，肃清朝纲，劳苦功高。父皇常常在臣弟面前夸赞侯爷，说侯爷是我大夏的擎天之柱。臣弟今日前来，一是代表皇室，感谢侯爷的付出。二来，也是想亲眼见一见侯爷的风采。”
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，既捧了林羽，又抬出了皇帝，还把自己摆在了一个晚辈和崇拜者的位置上。
林羽心里觉得有些好笑。这李轩，果然不是个简单角色。至少这份心机和口才，就比他那个蠢货大哥强多了。
“太子殿下谬赞了。为陛下分忧，是臣的本分。”林羽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。
“侯爷实在是太谦虚了。”李轩干笑了两声，书房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。他发现自己准备的一肚子话，在林羽这平静如水的态度面前，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。
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一丝不挂的人，站在一个全副武装的刽子手面前，对方的一个眼神，都能让他心惊肉跳。
“父皇册立我为太子，实非我所愿。”李轩沉默片刻，忽然叹了口气，语气变得真诚了许多，“臣弟自知才能浅薄，远不及几位兄长。如今被推上这个位置，实在是诚惶诚恐，如履薄冰。以后朝堂之事，还望侯爷能多多指点，若有差遣，臣弟万死不辞。”
说着，他竟站起身来，又要对林羽行礼。
林羽抬了抬手，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了李轩，让他拜不下去。
“太子殿下，你是君，我是臣。这番话，过了。”林羽的语气依旧平淡，但眼神却变得有些冷。
他心里清楚，李轩这是在以退为进，想用这种方式来拉拢自己，甚至是麻痹自己。他是在告诉自己，他这个太子，对林羽没有任何威胁，甚至愿意奉林羽为主。
可林羽会信吗？他一个字都不会信。皇室中人，哪有什么真正的温和谦恭？坐上那个位置的人，心里想的，永远只有如何把权力牢牢抓在自己手里。
李轩感受到林羽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淡淡的冷意，心里咯噔一下。他知道，自己的示好，似乎并没有起到作用。眼前这个镇国侯，就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，任何言语和姿态，都难以打动他。
就在这时，一名靖夜司的探子匆匆走了进来，将一份密报递到林羽手中。
“侯爷，御史大夫王植，联合了十几名言官，共同上书，弹劾您滥杀无辜，权倾朝野，乃是国之巨奸。奏折已经递到了御书房。”
探子的声音不大，但在安静的书房里，却如同惊雷。
李轩的脸色瞬间就白了。他怎么也没想到，自己刚来拜访林羽，就碰上这种事。御史大夫王植，那是朝中有名的老顽固，三朝元老，门生故吏遍布天下，连父皇有时候都要让他三分。他竟然敢在这个时候，直接向林羽开炮？
这不是找死吗？
李轩惊恐地看向林羽，想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。
林羽看完密报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。他只是将那张纸条，轻轻放在了桌上，然后抬头，看向了脸色煞白的李轩。
“太子殿下，你觉得，本侯应该怎么处置这个王植？”林羽的嘴角，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，眼神里却是一片冰寒。
李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，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。
他知道，这是林羽在考他。
他怎么回答？说该杀？那他这个新太子就落了个刻薄寡恩，不敬元老的名声。说不该杀？那他就是站在了林羽的对立面。
这是一个死局！
李轩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，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。他知道，自己的回答，将决定林羽未来对他的态度，甚至决定他这个太子之位，到底能坐多久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，对着林羽，颤声说道：“王……王大人乃是三朝元老，刚正不阿，或许……或许只是一时糊涂，对侯爷有些误解……”
他的声音越来越小，因为他看到林羽的眼神，变得越来越冷。
“误解？”林羽轻笑一声，那笑声在李轩听来，比鬼哭还要可怕。“本侯奉旨办案，斩杀的都是贪赃枉法，结党营私之辈，证据确凿。他王植身为御史大夫，不去弹劾那些真正的国贼，反而将矛头对准本侯。太子殿下，你觉得，他真的是误解吗？”
林羽的声音不大，却字字诛心。
李轩的身体晃了晃，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。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。
“那……那依侯爷之见……”李轩彻底放弃了思考，他知道在林羽这种人面前，任何心机都是徒劳的。
林羽站起身，走到书房的窗边，看着外面侯府的景色。曾经的太子府，如今已经换了主人。
“本侯杀李昊，是因为他该死。本侯清洗朝堂，是因为那些人该死。”林羽的声音悠悠传来，“现在，又有人跳出来，觉得本侯的刀，不够快了。”
他转过身，看着面如死灰的李轩。
“太子殿下，你今天来得正好。本侯就让你看一看，什么叫做规矩。”林羽的语气平淡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他对着门外喊道：“来人！”
一名靖夜司的校尉立刻走了进来，单膝跪地：“侯爷有何吩咐？”
“传令下去，召集三百精锐，随我……去御史大夫府上，‘拜访’一下王大人。”林羽一字一句地说道。
“拜访”两个字，他说得极重。
校尉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，大声应道：“是！侯爷！”
李轩瘫坐在椅子上，浑身冰冷。他知道，皇城，又要见血了。林羽这是要拿三朝元老的御史大夫开刀，来敲山震虎！而他，这个新立的太子，就是那只被敲打的“山”！
他今天来镇国侯府，本想拉近关系，却没想到，成了林羽立威的见证者。他现在终于明白，父皇为什么会选择他做太子了。因为在林羽这把刀面前，任何一个有野心的皇子，下场都只会和李昊一样。
而他，唯一能做的，就是乖乖听话。
林羽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李轩，没有再理会他。他拿起桌上的惊蛰剑，大步走出了书房。
一场新的风暴，即将席卷皇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