利害。”
郑元寿会意:“崔公放心,此事关乎我等共同气运,自当同心协力。明日我便亲自前往赵国公府拜会。”
“有劳郑公。”崔仁师点头,“梁国公处,由我亲往。”
翌日,赵国公长孙无忌府邸。
书房内。
长孙无忌坐在胡床上,手里捧着一杯热茶,听着坐在下首的郑元寿言辞恳切地剖析利害。
“……赵国公,非是我等要与太子殿下为难。实在是殿下近来所为,令人忧心忡忡。”
郑元寿叹了口气。
“鼓励工匠,已是非圣贤所教。如今更擢升匠户为官,此例一开,恐天下哗然,士子离心。储君乃国之根本,若因一时之策而失了士林之心,于国于家,皆非幸事啊。”
长孙无忌慢慢啜着茶,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,只是偶尔“嗯”一声,表示在听。
郑元寿观察着他的神色,继续道:“太子年轻,或是一时受了身边宵小蛊惑。”
“赵国公身为国舅,又是朝堂重臣,于公于私,都当规劝殿下,使其迷途知返。只要殿下收回成命,严守士庶之别,我等必定……”
“郑公,”长孙无忌放下茶杯,打断了他,声音平淡。
“太子殿下乃陛下钦定储君,行事自有章法。擢升匠户一事,老夫已知晓。其中是非曲直,陛下圣心独断,非我等臣子可妄加揣测。”
他既未赞同郑元寿的观点,也未替太子辩解,更未对所谓的“宵小”发表看法。
郑元寿心中一沉,知道长孙无忌这是不愿表态。
他试图再劝:“赵国公……”
“好了,”长孙无忌摆摆手,脸上露出一丝疲态。
“郑公之意,老夫明白了。太子之事,陛下自有主张。我等为人臣子,恪尽职守便是。若无他事,老夫还要入宫觐见。”
话已至此,郑元寿知道多说无益,只得起身告辞。
送走郑元寿,长孙无忌独自在书房坐了许久。
他何尝不知世家们的担忧?
他也对太子近来一些打破常规的做法心存疑虑。
尤其是提拔工匠为官,确实过于惊世骇俗。
但他是国舅,是太子的亲舅舅,更是李世民最信任的重臣之一。
他的立场,绝不能简单地与世家门阀绑在一起。
太子再不是从前那个冲动易怒的跛足少年了。
他背后有高人指点,一步步走来,虽惊险,却总能化险为夷,甚至声望日隆。
陛下今日将弹劾奏疏尽数转送东宫,其用意……长孙无忌目光深邃。
陛下这是在磨砺太子,也是在观望。
在这个节骨眼上,他长孙无忌绝不能轻易下场。
同日,梁国公房玄龄府上。
崔敦礼的遭遇与郑元寿类似。
房玄龄耐心地听完了崔敦礼对太子政策的忧惧,对士族未来的担忧,始终保持着温和而疏离的态度。
“崔公忧国忧民之心,玄龄感同身受。”
房玄龄语气一如既往的从容。
“太子殿下锐意进取,或有考虑不周之处。然则,工部革新,确也初见成效。至于擢升匠户……此事关乎朝廷体例,相信陛下与太子自有权衡。”
他巧妙地避开了直接评价太子行为对错,将话题引向了“朝廷体例”和“陛下权衡”。
崔敦礼心中暗骂老狐狸,面上却不得不维持恭敬。
“梁国公,非是我等苛责殿下。实是此事关乎重大,若处置不当,恐伤国本。梁国公乃百官表率,一言九鼎,还望能……”
“崔公言重了。”
房玄龄微微摇头。
“玄龄一介书生,蒙陛下不弃,委以重任,唯有兢兢业业,以报君恩。至于储君行事,非臣下可妄议。陛下既已令太子听政,我等更当谨守臣节,尽心辅佐。”
他再次将皮球踢给了皇帝和太子,强调了自己“臣下”的本分。
崔敦礼知道,想在房玄龄这里取得明确支持,是不可能的了。
这位以谨慎和平衡著称的宰相,绝不会在局势未明时轻易站队。
离开房府,崔敦礼脸色阴沉。
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的态度,虽未支持太子,但这种沉默本身,就是一种信号。
他们至少在观望,没有选择立刻与世家站在一起对抗东宫。
这让他感到一丝不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