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低,便是生产力。”
李承乾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。
“所以,改进农具,兴修水利,便是为了提升这生产力?”
“殿下圣明,一点即透!”李逸尘肯定道。
“正是如此。改进曲辕犁,使之更省力深耕,便是提升了农耕的生产力。改良水力鼓风,使冶铁效率倍增,便是提升了工匠的生产力。”
他稍作停顿,引入第三个概念。
“而生产关系,则是指在生产过程中,人与人之间结成的相互关系。譬如,田亩归谁所有?是均田制下的自耕农,还是世家大族的庄园佃户?工匠是自由的匠户,还是依附于官府的奴匠?”
“所创造的成品如何分配?是按劳所得,还是大部分被田主、官府征敛?”
“这些围绕着生产资料归属和成品分配所形成的规矩、制度、身份,便是生产关系。”
李承乾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,这三个看似简单的概念,却仿佛三把钥匙,正在试图打开一扇他从未窥见的大门。
他努力消化着。
“如此说来……生产资料是根基,生产力是能力,而生产关系则是……规矩?”
“然也。”李逸尘目光灼灼。
“而这三者之间,存在着一种决定性的关联。一般而言,生产力的发展水平,决定了生产关系的具体形态。”
“当生产力发生变化,旧有的生产关系便会与之产生矛盾,最终必然导致生产关系的变革。”
他决定用历史来印证这个抽象的道理。
“殿下请想,商周之时,为何行井田制,庶民集体耕作公田?因为那时农耕技术落后,木石之器,效率低下,非集体协作不足以生存,此乃低下的生产力决定了集体劳作的生产关系。”
“而到了春秋战国,铁制农具与牛耕逐渐推广,生产力大为提升,一个家庭依靠自身力量便可耕种更多土地,产出更多粮食。”
“于是,井田制逐步瓦解,土地私有、居家为单位的耕作方式成为主流。这便是生产力发展,推动生产关系变革之明证!”
“管仲在齐国变法,奖励耕战,承认土地私有,正是顺应了此一大势,故能富国强兵。”
李承乾似有明悟。
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。
他读过春秋战国史,知道井田制瓦解、各国变法图强,但从未有人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角度,如此清晰地揭示其背后的动力!
原来历史的变迁,竟有如此冰冷而强大的逻辑在背后驱动!
“再比如,”李逸尘不给他喘息的机会,继续用历史事实冲击他的认知。
“秦之所以能一统六国,凭借的不仅是商鞅的严刑峻法,更是其奖励军功、废井田、开阡陌等一系列政策,极大地解放了秦国的生产力,并塑造了与之匹配的、高效而残酷的生产关系——军功爵位制度激励将士,土地私有激励农夫,使得秦国的战争机器拥有了远超六国的物资保障和兵员动员能力。”
“而秦二世而亡,原因众多,然其统一后未能及时调整过于严苛、只适用于战时动员的生产关系,以适应大一统帝国需要休养生息的生产力现状,亦是重要原因。”
“徭役过重,刑律过酷,破坏了民间恢复和发展的生产力,最终导致生产关系的彻底崩溃——天下大乱,群雄并起。”
李承乾感到一阵心悸。
他将秦的兴亡与这三个概念一一对应,只觉得以往读过的史书仿佛被注入了灵魂,变得鲜活而深刻无比!
原来朝代的更迭,帝国的兴衰,其底层竟隐藏着如此强大的力量博弈!
“所以……先生的意思是,”
李承乾的声音带着颤抖。
“我大唐如今的均田制、租庸调制,乃至士农工商的格局,也是一种生产关系?它是由我朝当下的生产力所决定的?”
“殿下悟了!”李逸尘重重点头,眼中闪过一丝欣慰。
“正是如此。均田制意在保证大部分农夫拥有基本的生产资料——土地,从而稳定税基、兵源。”
“租庸调制则是与之配套的产品分配方式。这套生产关系,在立国之初,有效地恢复和发展了因隋末战乱而遭到破坏的生产力,故有贞观之治的初步繁荣。”
他话锋一转,
第160章 足以抗衡世家门阀的新兴政治力量。-->>(第2/3页)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