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即将展开的百万民工治碱工程摸清底数,确保不因工程而过度影响粮食生产。
车近七里屯小王庄,他远远就望见村口的打谷场上黑压压聚满了人,却不是忙着收麦打麦,而是人群围着一个土台子。
台上,一个干部模样的人正挥舞着手臂,声嘶力竭地喊着什么。
场院周围,还插着几面红绸,气氛异样地热烈。
“停车。”陈朝阳对司机说道,“把车停这儿,车别过去。
他脱下身上的白衬衫,换了一件车上备着、洗得发白的旧大褂,
扣子也没全扣,又戴了顶旧草帽,对随行的秘书和警卫员吩咐:
“你们在这儿等着,我过去瞧瞧热闹。看样子,不像是在庆丰收。”
很快他便混在路上三三两两的村民中,很容易就来到了人群外围。
他找了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,蹲下来,和歇脚的老农一样,卷了根烟卷,耳朵却仔细听着台上的动静。
槐树下,王满仓已经开始讲话,声音通过铁皮喇叭放大,有些失真,却更添了几分压迫:
“各位同志们,老少爷们,天大的好消息。
北平,省里没有忘了咱们苏北的苦,现在,要下大力气,根治咱们这千年万年的盐碱地了。”
人群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,有人眼里闪过光亮,但更多的是疑虑。
“根治盐碱?这话祖祖辈辈都听过,可地还是那片白花花的地。”这样的嘀咕不绝于耳。
但王满仓却所觉未闻话锋一转,音量提高:“上级命令,治碱如救火,这是任务。
咱们县要出五万民工,咱们小王庄,十四岁以上,六十五岁以下的男劳力,全部上工!
六十岁以下的妇女,也要去一半。”
“啊?!” 人群炸开了锅。
“全部?满仓子,这麦子还没收完,” 一个明显长辈的老汉急声喊道。
“俺家就俺一个壮劳力,俺走了,家里老娘和娃谁管?地谁种?” 另一个声音带着愤懑,这样的信息在他们耳中,只觉突如其来的劳役也太过突然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