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在这喜悦之下,一丝清醒始终存在。
推广一种新作物绝非易事,必将触动许多利益,而北境之外,西狄集结的狼烟,已隐约可见。
隔壁冷宫里,南季那含义不明的哼唱,也像一根刺,扎在心底。
希望已然种下,但风雨,并未停歇。
帝后离去后,小院恢复了平静,但宁婕的心却未能完全落下。
土芋的成功固然欣喜,但南季那断断续续的哼唱,像一根无形的丝线,缠绕在心头,越收越紧。
她唤来翠竹,低声吩咐:“去打听一下,最近宫里,特别是负责采买或者与宫外有接触的人里,有没有谁行为异常,或者……突然对南诏那边的风物,曲子感兴趣。”
翠竹虽不解,但还是应声去了。
宁婕则走到隔壁相邻的墙根下,屏息凝神,再次侧耳倾听。
这一次,那哼唱声停止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轻微的,有规律的“沙沙”声,像是用什么东西在缓慢地摩擦地面。
这声音比哼唱更让她不安。
她无法判断南季在做什么,是在发泄?
还是在用某种方式传递信息?
南季绝非坐以待毙之人,即便被严密看守,她也一定在想办法。
傍晚时分,翠竹回来了,带回的消息让宁婕心头一沉。
“娘娘,奴婢问了一圈,没听说谁对南诏曲子感兴趣。但是……”翠竹压低声音。
“奴婢听负责浆洗的一个小宫女说,前两天,她好像看见一个面生的小太监,在靠近冷宫西侧墙根的杂物处附近晃悠,动作鬼鬼祟祟的。等她揉揉眼睛想看清楚,人就不见了。她还以为是眼花了,没敢声张。”
冷宫西侧墙根?那里靠近宫墙,相对偏僻,确实是容易被人忽略的地方。
面生的小太监?是南季旧部?还是南诏王新派进来的人?
宁婕立刻意识到,南季的哼唱很可能不是无的放矢,那或许是一种信号,而那个“面生的小太监”可能就是接收信号的人!
他们或许在用一种极其隐蔽的方式联系!
必须立刻告诉皇帝!宁婕不再犹豫,她迅速写下一张简短的纸条,只说有要事需当面禀报,关乎宫内安全,让翠竹务必亲手交给陛下身边的影卫首领。
这一次,她不能只被动等待保护了。
南季的举动,很可能和边境的危机,南诏王的阴谋直接相关。
她好不容易凭借土芋挣来的一点主动和安稳,绝不能毁在隔壁那个女人无声的算计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