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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1章李冶的最后时光:一首诗,一条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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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有人把李冶给朱泚写诗的事告诉了唐德宗。唐德宗本来就小心眼,一听这话,当场就炸了,拍着桌子骂:“好你个李冶!朕召你进宫,待你不薄,你居然敢给叛贼写诗!这是背叛朕,背叛大唐!”

    旁边的太监还在添油加醋:“陛下,听说那李冶写的诗,把朱泚夸得跟英雄似的,这不是明摆着跟陛下作对吗?”

    唐德宗更生气了,下令:“把李冶抓来,乱棒打死!”

    那天下午,长安的天阴沉沉的,刮着冷风。几个侍卫闯进李冶的住处,二话不说就把她架了出去。李冶挣扎着喊:“陛下饶命!我是被迫的!我不是故意的!”

    可侍卫们根本不听,把她拖到宫门外的空地上,举起手里的棒子,就往她身上打。

    李冶躺在地上,疼得浑身发抖,意识越来越模糊。她好像看到了湖州的河水,看到了玉真观的银杏,看到了陆羽和皎然在茶寮里等着她,笑着说:“阿冶,你回来了,快喝杯热茶。”

    她想抬手跟他们打招呼,手重得抬不起来。最后,她想起了写过的《八至》,想起了“至亲至疏夫妻”,想起了自己一辈子敢爱敢恨,写了无数好诗,可最后,却因为一首被迫写的诗,丢了性命。

    她的眼泪掉了下来,落在冰冷的地上,很快就被风吹干了。

    这一年,李冶五十四岁。

    消息传到湖州的时候,陆羽正在煮茶,手里的扇子“啪嗒”掉在地上,茶水洒了一地。他愣了半天,嚎啕大哭:“阿冶!我让你别去!你为啥不听啊!”

    皎然和尚坐在银杏树下,手里的木鱼掉在地上,他看着远处的天空,喃喃地说:“痴儿,痴儿啊……你这一辈子,都在写别人的心事,怎么就没算好自己的命呢?”

    张师姐拿着李冶早年写给她的诗稿,哭得眼睛都肿了:“阿冶姐,你不是说要回来跟我们喝茶吗?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……”

    一代才女,就这么没了。没有隆重的葬礼,没有人为她平反,只有江南的桂花,每年秋天还会飘满街,玉真观的银杏,每年冬天还会落满院,好像在替她,守着那些曾经热闹的日子。

    后来,有人说李冶冤,说她被迫写诗,不该死;也有人说她傻,说她不该进宫,不该贪慕那点虚名。只有真正懂她的人知道,她不是贪慕虚名,只是想让自己的诗被更多人看到;她不是想背叛谁,只是想活着,想回到那个让她安心的湖州。

    她的一生,就像她写的诗一样——有六岁时“心绪乱纵横”的灵气,有年轻时“海水尚有涯,相思渺无畔”的浪漫,有中年时“至亲至疏夫妻”的通透,也有晚年“乱棒打死”的遗憾。

    她是个“风流”的女冠,却比谁都深情;她是个“叛逆”的女人,却比谁都懂生活。她的诗,没被收录进太多官方的诗集,可直到今天,读起“至近至远东西,至深至浅清溪”,读起“人道海水深,不抵相思半”,还能感受到唐朝的温度,感受到一个女人最真实的心跳——那是敢爱敢恨的心跳,是通透清醒的心跳,也是带着遗憾,却从未后悔的心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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