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们的证件和许可证,带了吗?”
“我……”飞机头彻底懵了。
他出来混了这么多年,收保护费,要么是对方乖乖交钱,要么是对方不服,然后被他们打到服。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!
对方不跟他谈钱多钱少,不跟他谈打打杀杀,反而一本正经地跟他谈起了“程序”和“法规”!
这感觉,就像他卯足了全力,一拳打出去,结果却打在了一团棉花上,而且这团棉花里,还藏着无数根看不见的钢针,让他无处着力,又感觉浑身难受。
“还有,”李谨杜的语气,依旧平静如水,“你们说的这个‘管理费’,收费标准是什么?是按照摊位面积,还是按照营业额的百分比?如果是按百分比,那你们需要先核查我们的账本。另外,收完费之后,能提供正规的税务发票吗?我们做生意的,年底需要这个做账报税。”
市场管理处?
工商局?
收费许可证?
税务发票?
一连串专业而又“官方”的词汇,像一颗颗子弹,密集地射向飞机头和刀疤脸。
这两个习惯了用暴力和威胁来解决问题的混混,大脑已经完全宕机了。他们面面相觑,从对方的眼神里,只看到了茫然和不知所措。
刀疤脸那张凶狠的脸,此刻看起来,甚至有几分滑稽。他想说几句场面话,但张了张嘴,发现自己除了“C你”之类的脏话,根本说不出任何能回应这些问题的话来。
周围的空气,安静得可怕。
那些原本畏惧的顾客和摊贩,此刻看着飞机头两人那副吃瘪的模样,眼神里,渐渐流露出一种想笑又不敢笑的古怪神情。
他们第一次看到,收保护费的,竟然被一个卖菜的,问得哑口无言!
“你……你小子……”飞机头终于反应了过来,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,恼羞成怒地指着李谨诚,“你他妈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?!老子说的话,你听不懂是不是?!”
李谨诚看着他,轻轻地摇了摇头,语气中带着一丝“惋惜”。
“这位大哥,看来你不是官方人员了。既然不是官方人员,那就是非法收费。根据《治安管理处罚条例》第二十九条,敲诈勒索公私财物的,处十五日以下拘留,可以单处或者并处二百元以下罚款。如果数额巨大,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,那就构成了《刑法》里规定的敲诈勒索罪,是要判刑的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飞机头和刀疤脸,最后微笑着说道:“两位大哥,你们是想跟我谈生意,还是想跟我谈《刑法》?”
轰!
李谨诚这最后一番话,如同一道天雷,在飞机头和刀疤脸的脑海中,轰然炸响!
他们彻底傻了!
眼前这个小子,不仅懂程序,他……他竟然还懂法!而且把法条说得一清二楚!
这一刻,他们感觉自己面对的,不是一个卖菜的小贩,而是一个坐在审讯室里,冷静地向他们宣读罪状的公安干警!
一种前所未有的、发自内心的恐惧,攫住了他们。
飞机头额头上渗出了冷汗。他知道,今天,他们是踢到铁板了,而且是一块又硬又厚、上面还刻着法律条文的钢板!
“你……你小子行!有种!”他色厉内荏地扔下一句狠话,不敢再多做停留,拉了一把还在发愣的刀疤脸,“我们走!”
说完,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,灰溜溜地钻出人群,落荒而逃。
直到他们的背影,彻底消失在市场的拐角处,周围才爆发出压抑许久的、低低的议论声。
“我的天!这小李老板,也太厉害了吧!”
“几句话,就把那两个瘟神给说跑了!”
“什么工商局,什么刑法,我听都没听过!文化人,就是不一样啊!”
所有人的目光,都聚焦在李谨诚身上,那眼神里,充满了敬佩、崇拜,和一丝丝的敬畏。
而就在这时,刘军扛着一箱包装袋,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。
“诚子!人呢?那两个***,没把你怎么样吧?!”他焦急地问道。
李谨诚看着他,云淡风轻地笑了笑:“走了。”
“走了?就这么走了?”刘军一脸的不敢置信。
“嗯,可能是我跟他们讲的道理,他们不太爱听吧。”李谨诚轻描淡写地说道。
他没有告诉刘军,这只是第一回合的交锋。
他用法律和程序,暂时逼退了习惯用暴力的对方,打了一个漂亮的信息差。
但是,他也彻底激怒了对方。
他抬起头,望向市场深处那个阴暗的角落,仿佛能穿过人群,看到那个隐藏在幕后的“彪哥”,那张因为手下失利而变得愈发阴沉的脸。
李谨诚知道,硬的行不通,他们很快,就会来软的。
而软刀子,往往比钢刀,更伤人。
真正的麻烦,现在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