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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9章 殿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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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西北战事都进行了了解。

    可今日官家亲自出的便是这个什么执政的题目。

    着实让许多考生失了神。

    在座的确实有人是当官的来考进士,这也正常。

    人家在执政方面又些经验,但是其余人哪有这种经验?

    除非是官宦家庭出身,自幼耳濡目染,兴许能够写上一些。

    这道题,让许多举子都感到为难。

    晏殊瞥了宋煊一眼,见老老实实的思考,而去还在捂手,没有过去压力他。

    因为今日这件事对他挺不公平的。

    可是世上有能有几件公平之事发生在你的身上?

    宋煊并没有着急写。

    他连砚台都没有弄开,而是温暖着自己的手。

    方才说是当今陛下亲自写的题目,快要开始了才抓阄抓出来的。

    想必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。

    当了皇帝后,他的思维就与常人不同了。

    在那个位置上,称孤道寡才是正常的。

    天子出这个题目,想必也是想要在亲政后大展拳脚,希望官场能够严苛一点,不要像他爹在位的时候,那么懒散。

    宰相带头歌舞宴请,并且还争相斗富。

    赵祯坐在高处,瞧着千余名学子,都在皱着眉头思考,鲜有下笔如有神的。

    他瞧着角落里的宋煊,靠在椅子上,闭目养神的给自己的双手恢复温度。

    赵祯又与张茂则耳语了一会,让他盯着宋煊,超过一刻钟就过去提醒他。

    生怕光靠着冷水刺激,那药效的尽头没有过去,让他无法写的更好。

    足足过了半个时辰,场内动笔的学子依旧寥寥无几。

    其实三道题都挺难的,这道题更是让大家无从下手。

    赵祯有了省试时孙夫子的成功经验,他稳坐钓鱼台,根本就不着急。

    若是能过在这群贡士当中多捞出一些可用之人,对于大宋而言,那也是极好的事情。

    一个时辰过去,在赵祯的视角里,终于有人开始动笔了。

    “哦,是十二哥。”

    赵祯心里默默提了一嘴:

    “看样子问题不大。”

    宋煊确实在写策论。

    夫金石者,天地至刚之物,百炼不销,万击不碎。

    然金无火则不成器,石无匠则不为圭。

    故圣王治国,必以刚正立本,以仁厚济世,而济之以仁恕,方成久安之业。

    今陛下垂问“执政如金石”,吾听闻朝中翰林学士编纂三朝正录。

    自是请陛下以太祖立国之法、太宗自身守法、真宗守成之策为鉴,析其精要。

    其一,立法当如金石铸鼎,垂范后世。

    昔太祖皇帝受命之初,首定律令,立《宋刑统》为万世法。

    其律条之严整,如金石镌刻,历百年而犹新。

    吾闻宰相赵普侄赵承宗犯赃,有司请宽赃吏之诛。

    太祖厉色曰:“朕不赦赃吏,犹农夫之不去稂莠也。“

    太祖诏令“依律处斩”,虽百官求情不赦。

    此乃夫子教授我等为官后要严守大宋律法。

    此真得金之精纯者矣。

    今州县之吏,舞文弄法者众,正宜复太祖之制。

    吾闻天圣四年陈州税吏虐民案,趁此机会宜重申太祖之法,使“吏畏如金镞,民信如石契”。

    其二,持心当如石之坚确。

    太宗皇帝励精图治,尝谓近臣曰:

    “朕每日所为,必思与苍天白日相对。“

    太平兴国中,张齐贤为江南转运使,奏免苛税数十事,虽府库暂减,而太宗欣然从之。

    此其心如介石,确乎不拔。

    今朝廷政令,或为权贵所挠,或为浮议所摇,正需此石之定力。

    太宗太平兴国年间,设“磨勘院”考课百官,明黜陟、严赏罚。

    知贝州雷德骧奏转运使姚铉贪墨,太宗立贬铉至琼州,朝野肃然。

    今考课流于虚文(天圣三年审官院批语雷同),当效太宗“以金石之严,砺百官之惰”。

    其三:驭臣如冶金,恩威并施。

    真宗皇帝景德年间,寇准、王旦同列相位。

    准刚直,旦宽厚,真宗兼收并用。

    如良工之冶金银,各得其宜。

    澶渊之役,准主亲征,旦主和议,卒成数年之好。

    今之用人,或偏于苛刻,或流于姑息,皆未得调剂之妙。

    安民如琢玉,去瑕存瑜。

    太宗废“支移折变”苛法,改行“便籴制”,民力得舒。

    川陕饥民原需千里输粮至边塞,改制后许就地纳钱,民颂“天子仁如琢玉匠”。

    今“折变”复盛(天圣二年江淮绢帛折钱盘剥),宜复太宗旧制。

    其四,养民当如琢玉之术。

    淳化初,太宗罢江南“身丁钱“,诏曰:“朕不忍以口算困吾民。“

    其恤民如琢玉者之爱其璞。

    今两税之外,复有“折变““加耗“之征,民力已竭,宜速罢之。

    五代之鉴:过刚致乱。

    后唐庄宗李存勖以武立国,然“信伶宦而疏将士”,终致兴教门之变。

    “金石虽坚,无韧则碎;国法虽严,无恩则溃。”

    前朝之失:过柔生弊。

    真宗晚年崇道耗财,若天书封祀之事,徒损国库。

    “金石久不用则锈蚀,政令久不修则蠹生。”

    其五,备边当如铸剑之法。

    咸平中,李继迁猖獗,真宗命张齐贤经略西陲,修城屯田,如良匠之锻剑,缓急得宜。

    今西夏渐强,正宜早为之备。

    效太祖更戍法,使禁军轮守边疆,免骄惰。

    其六,纳谏当如攻错之石。

    至道三年,田锡上疏言事,辞甚切直。

    太宗以示宰相曰:“朕得直臣,如获至宝。“

    今台谏之言,或遭沮格,或御史非良人,此非盛世所宜有。

    臣观三代以来,未有舍金石之道而能久安者。

    太祖以金之刚断开基,太宗以石之厚重守成,真宗以玉之温润养民。

    伏愿陛下:

    法太祖之刚明以立纪纲,

    效太宗之坚确以定国是,

    取真宗之精纯以用人材,

    则社稷之固,当如九鼎之重;

    教化之行,必若金声玉振。

    臣草茅新进,罔识忌讳,惟陛下裁察。

    宋煊一口气写完了,随即放下手中的毛笔,静静等待墨迹干涸。

    他丝毫不知道自己使用的是“御笔”,这种玩意,即使是当朝宰相们也不敢轻易用的。

    你用天子的笔墨,想做什么?

    张茂则奉命站在宋煊一侧。

    其实也是角落里,瞧着他写完了,卷面整洁,字体还挺优美。

    倒是从来都没见过。

    他写的倒是也挺好的。

    但是这种事,他又不会往外说。

    赵祯早就注意到了宋煊放下毛笔,估摸如此短时间就写好了,不愧是状元的热门人选。

    太祖时期快枪手便是状元,但是在太宗时期给改过来了。

    如今即使宋煊写完了,也没有选择交卷,那是看不起天子的表现。

    那迷香没有影响他发挥出自己真正的实力来。

    不过听张茂则说,十二哥把自己的脸放在冰水里,就是为了避免自己在考试的时候犯困。

    曹侍中都心疼了,生怕给宋煊冻坏了,嘴里止不住的喝骂陈尧咨兄弟两个。

    连张枢密使都看不过去,觉得他们做的太过分了!

    赵祯其实也是有些心疼宋煊。

    这不单单是针对宋煊,更是针对朕!

    虽然没有证据表明是陈家兄弟做的,可是大家心照不宣都认为,便是他做的。

    这是逃不脱的一件事。

    而赵祯也十分确信天命在我,就是选了这道策论题目。

    若是真的能以此整治朝中风气,那必然会竭力减少这种事的发生。

    陈尧咨的这种行为,在赵祯看来,简直是不把他这个皇帝看在眼里。

    以为太后给他撑腰,便是如此无所顾忌吗?

    一想到临朝称制的太后,赵祯内心又掀起极大的波澜。

    就算十二哥他当真写了好些条办法,可自己真的能够推行下去吗?

    天圣那枚铜钱压在十二头上,何尝不是压在朕的头上呢?

    宋煊他是很快就构思完写完了,但是坐在他身边的吴育登时就觉得压力山大。

    本来有宦官站在宋煊旁边,关注着他,就让吴育感觉到被注视的压力。

    可是他当真没想到,宋煊这个会元是一点都不弱。

    尽管遭遇了那种被陷害的事,可是拿着冰水洗脸,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后,写个策论都能写的如此快。

    这就让吴育感到极大的压力!

    人跟人之间一旦开始比较,那就会产生极大的挫败感。

    吴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好不容易通过发解试、省试,如今坐在殿试的内,如何能过怂喽?

    不仅吴育觉得难,这个考题连当世大儒刘筠等人也觉得难。

    他们甚至觉得陛下当时宣布要录取进士不超过五百,被宰相们教育一通人数太多了,他自己个下意识的就出难题,争取让更多的人落榜。

    这帮只会参加科举考试的贡士们,谁知道该怎么执政?

    他们可真是一丁点经验都没有。

    偏偏今年这次考试,又跟以前看诗赋录取的不一样。

    待到宋煊都等着墨迹干的时候,赵祯才瞧见有不少学子动笔了。

    文彦博仗着自己家中有人为官,开始写。

    王尧臣对于方才的事,感慨颇多,更是开始狂写。

    就在众多学子开写的时候,刘太后终于也来考场上凑热闹了。

    她如今为大宋的实际当家人,也想要笼络一批高质量的进士为她所用。

    宋庠等便是例子。

    刘娥在众星捧月下,走向天子赵祯做的位置。

    赵祯连忙走下高台迎接,并且行礼之类的。

    刘娥轻微颔首:“六哥儿,我只是过来瞧一瞧。”

    赵祯请他母后也上去坐一会。

    毕竟距离考生太近,会影响他们发挥。

    赵祯从内心深处还是愿意照顾他人的。

    刘娥没有见过宋煊,但是通过林夫人知道他是坐在最前头的角落里。

    所以当她坐下就开始扫描全场,然后看向宋煊的位置。

    此时宋煊已经在默默发呆,桌子上的试卷有着黑色的字迹。

    “那宋煊这便写完了?”

    刘娥有些诧异,因为林夫人给打探的消息,是此番官家出的三道题目都非常难,连两个大儒都觉得难。

    但是谁承想天子竟然抽出一道最难的题目。

    刘娥隐隐担忧赵祯会把此次殿试给搞砸了。

    毕竟题目太难,导致许多学子都无法完成答题,就算给的时间再多又能起到什么作用?

    该不会写,还是不会写的。

    “宋十二,已经写完了?”

    赵祯正在瞧着下面考试之人,听到母后询问,他连忙道:

    “不清楚,兴许他是写写停停,思考后面怎么写吧。”

    刘娥轻微颔首,她是相信当世大儒刘筠等人的。

    既然他们说题目难,那宋煊即使有连中三元的潜力,这道策论也定然不会写的如此轻松惬意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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