盖,把刺激性的药水倒在掌心,轻轻涂抹在少女纤细的脚踝上。
姜柚清缩着没动,任由他在自己的脚踝上摸来摸去,默默盯着他的一举一动。
暮光洒在他的后背上,仿佛给他的背影镀上了一层光晕,温暖明亮。
不知为何,姜柚清却觉得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,弥漫到心底的最深处。
因为尴尬而绷紧的神经逐渐舒缓下来,就像是认命了,任他拿捏。
“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。”
相原在她的光滑的脚踝上反复涂抹,像是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似的:“不用这么惯着我,我饿着也没事。”
“哦。”
姜柚清面无表情,忽然问道:“相原,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?”
“什么?”
相原抬起头,对上她幽幽的眼神。
“你明明可以用意念帮我上药的。”
姜柚清狐疑道:“为什么要用手?”
“咳咳。”
相原摸着她的脚踝,狡辩道:“我要说我灵质匮乏,那你肯定是不信了。我只能说,按摩这种事还是要用手来的。毕竟人体是有温度的,而我这套家传的夏吉卜按,有着活血化瘀的作用……”
说完他从贪吃熊里取出了命蝓,放在她的脚踝上:“这时候就别嫌恶心了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姜柚清眼神嫌弃,却还是嗯了一声,似乎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。
“那个……我有点饿了。”
相原嗅着浓郁的饭菜香气说道。
“嗯,那就一起吃饭吧。”
姜柚清的唇角不自觉地翘起来。
·
·
暮光笼罩的寺庙,悲悯的佛像仿佛在低头俯瞰,异香在空气里弥漫。
仿佛天旋地转。
“这是哪?”
阮向天扶着额头,只觉得眼前一片眩晕,断裂的右臂已经麻木了,鲜血也早已经止住,他踉跄着挣扎起身,却发现身上的龙鳞在脱落,露出模糊的血肉。
这个惊人的变化吓到了他,他意识到自己的健康状况堪忧,最近接二连三的受伤,他的身体已经快要崩溃了。
这一切都怪那个该死的穆碑。
还有姜柚清这个该死的小家伙。
以及相朝南的侄子!
真该死!
“古之契约就差最后的一部分就可以完成了,偏偏就在这个时候!”
阮向天咬牙切齿道:“至尊,必须见到祂,只有祂才能救我!”
待到感知恢复正常以后,他却忽然愣住了,眼瞳里流露出迷茫的神情。
因为他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座古朴的祭坛上,四面八方都是青铜柱,锁链缠绕着他的身体,像是囚禁着一头龙似的。
祭坛外是一群西装革履的家伙,分明是晴天却撑着伞,像是为了遮挡阳光。
“你醒了?”
黑伞微微抬起来,妆容妖冶的女人抬起头,她的面容也生有细密的龙鳞,随手拉低的领口里,遍布诡异的纹身。
阮向天看到她的一瞬间,便激动了起来,嘶哑道:“你们是至尊的仆人?你们也拥有古之契约,一定是至尊的仆人。
哈哈哈,那么多年了,我用了半生的时间来完成古之契约,终于见到你们了!至尊在哪里?祂是不是已经挣脱了规则的桎梏?因为我,祂得以降临世间!祂会来见我的对么?一定是至尊救了我……”
他跪坐在地,压抑不住狂笑。
恍若癫狂。
神秘女人微微一笑:“是的,我们的确是至尊的仆人。准确来说,我们是堕落天命者,我们的灵魂是残缺的,契约的天理本源也是残缺的。二者结合,诞生了畸形的共生灵魂,才有这般异化的模样。”
阮向天闻言一怔,狂喜道: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,对么?倘若我的计划顺利进行,我也会成为你们这样的堕落天命!”
天呐。
他的计划真是可行的。
不可思议!
“当然。”
神秘女人的笑容愈发迷人:“但问题是,你已经失败了,阮先生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
阮向天微微一怔,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神秘女人抱以歉意的笑容:“有资格为至尊效力的人,只能是堕落天命者。阮先生,您的计划失败以后,您所剩下的时间,已经不足以等到下一次无相往生的仪式了。您的贡献,我们都看在眼里。但很抱歉,您最终没有通过考验呢。
至尊不需要失败者,但鉴于您确实履行了古之契约的内容,我们才会撬动祂的权柄,救您一命。今天过后,我们就会把你身上的古之契约剥离,转赠给他人。”
阮向天愣住了,仿佛从天堂跌到了地狱,无尽的绝望吞噬了他。
不是至尊救的他。
而是这群人撬动至尊的力量救了他!
至尊依然没有看他哪怕一眼!
怎么会这样!
“不,你们怎么可以这样。骗子,你们一定是骗子,你们在骗我!”
他无法相信,状若癫狂,歇斯底里:“无相往生仪式已经一千多年都没出现过了,那你们又是如何诞生的?”
神秘女人流露出遗憾的表情,身边的同伴也不约而同发出了隐约的嗤笑。
“阮先生,我们是灵媒呀。”
她耐心解释道:“我们通过传承之楔来传递力量,世世代代为至尊效力。”
阮向天仿佛遭到了五雷轰顶。
是啊,灵媒。
原来为至尊效力,竟然如此简单。
只需要成为灵媒。
那么阮向天这些年的谋划算什么?
倘若是这样的话,阮向天最初的路就错了,他应该在尚未觉醒的时候,就寻找一枚堕落天命者的传承之楔才行。
虽然难如登天。
但也比现在要好得多。
“我们很敬佩您的努力,但问题是您所做的一切,全部建立在那个名为相野的男人身上。无论是天赋能力,亦或是聪明才智,相野本该才是我们的一员。”
神秘女人幽幽道:“相野假死前明明也留了后手,静待着日后复苏的机会。只可惜,相野的藏身之地被灵王先生找到,这位伟大的阴谋家最终死在了睡梦中。”
“你说什么……”
阮向天愣住了,往事如潮水般涌现上来,他遍体生寒,毛骨悚然。
“嗯哼,您以为您最大的机缘,就是找到了相野先生的传承。殊不知,您只是他提前安排好的一枚棋子而已。如果不是灵王先生杀了他,您早就被他控制了。”
神秘女人委婉道:“当年我们很期待阮云舒老先生能把你杀死,天理之咒大概率就会转移到灵王先生的身上。那样一来,灵王先生也就只能剥离你的古之契约,为至尊效力了。很可惜,阮云舒老先生没有这么做,也不知道她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外甥,还是为了保护这座城市。”
阮向天的内心一寸寸石化。
坠入深渊。
伏忘乎。
又是伏忘乎!
永远都是伏忘乎!
每个人都只会看重伏忘乎。
而他却是永远的失败者。
“其实,我们曾经很关注您那对儿女。虽然您的天赋很平庸,但您的那对儿女的确是人中龙凤。可惜了,至尊还险些以为,祂会迎来一位同类呢……”
神秘女人的这句话,再次让阮向天陷入了巨大的震惊里,信息量太大了。
他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。
跟神国的大门,擦肩而过。
“接下来,我们会剥离你身上的古之契约。但还请您放心,您毕竟是为至尊做过贡献的人,我们不会杀您。”
神秘女人深鞠躬,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:“这个世界最美的戏剧,便是绝望之人的崩溃和癫狂。我很期待,您在失去一切以后,究竟会多么痛苦呢?”
她顿了顿:“忘了提醒您,您在之前的战斗里流下了鲜血。往生会的那群家伙,很快就会顺着血液找到你了。”
黑伞再次遮住了女人的面容,她扭动腰肢款款离开,摆了摆手。
“准备仪式吧。”
西装革履的男人们深鞠躬。
黑魔法与炼金术的仪式被启动。
四面八方的佛像在暮光的照耀下仿佛活过来了一般,悲悯地俯瞰着祭坛上的怪物,一股诡异的异香在空气里弥漫。
寂静的寺庙里,回荡着阮向天绝望的嘶吼,无数诡异的咒文从他身上剥离脱落,宛若活虫般蔓延在地砖的缝隙里。
“不……”
钟声响起。
仿佛哀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