替他挡开风雨。苏曼的话,像一面镜子,照出了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依赖。
“放心,我不会再做什么了。”苏曼突然站起身,羊毛大衣的下摆轻轻扫过椅子,没有丝毫留恋。她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围巾,慢条斯理地绕在颈间,动作依旧优雅决绝,像一场精心编排的落幕。“游戏继续,只是换种玩法。”她看着陈迹,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算计,反而多了点复杂的情绪,像是惋惜,又像是解脱,“祝你们……好运。”
说完,她转身就走,没有回头。风铃再次响起,叮叮当当地送她出门,雨丝落在她的大衣上,很快洇出点点深色的痕迹,却没打乱她的脚步。她的背影消失在雨雾里,像一滴墨融进水里,快得让人以为刚才的见面只是一场幻觉。
陈迹坐在原地,很久没有动。咖啡已经凉了,杯壁上凝着水珠,滴落在桌面上,晕出小小的湿痕。邻桌的客人起身离开,服务员收拾着杯子,瓷碗碰撞的声音清脆,却像敲在他的心上,让他觉得空旷又沉重。
他想起第一次和苏曼见面时,她曾说“我们是同一类人,都想在艺术史上留下点什么”。那时他信了,以为他们走在同一条路上,只是方式不同。可现在他才明白,从一开始,他们就不是同路人。苏曼把艺术当成一场博弈,每一步都算尽得失,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棋子;而他,虽然也渴望被认可,却始终守着心底的那点纯粹——画是他的命,不是他的武器。
桌角放着他带来的素描本,是周苓昨天刚给他整理好的,里面夹着几张《雪原》的草稿。他翻开,指尖落在一张画满修改痕迹的草图上,那是他在雪地里画的第一版构图,线条粗糙却充满力量。他想起周苓昨天晚上,靠在他怀里,轻声说“陈迹,你的才华从来不需要别人证明,你的画就是最好的证据”。
窗外的雨渐渐小了,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,在桌面上投下一缕微弱的光。陈迹合上素描本,站起身。他知道,他和苏曼之间,那种复杂纠葛、互相利用又彼此欣赏的关系,彻底走到了尽头。他们走上了不同的道路,一条通往算计与博弈,一条通往画与心的纯粹。
推开门,风铃再次响起,这一次,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沉重。雨停了,空气里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,远处的天空,渐渐透出一点清亮的蓝。陈迹握紧了手里的素描本,朝着画室的方向走去——那里有他的画布,有他的颜料,还有等着他的周苓。殊途之后,或许会有新的开始,而他要做的,就是握紧自己的画笔,不再依赖任何人,画出属于自己的、更坚定的痕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