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十几个生面孔要是现在冲过去动手,屯子里那些壮劳力护起犊子来,他们肯定要吃亏。
李红梅眼中怨毒的光芒一闪,附在一个长得相对老实点,不那么扎眼的混混耳边低语了几句。
那混混点点头,嬉皮笑脸地顺着村道,大摇大摆地朝陈冬河家的方向走去。
此刻,陈家院里院外已是一片喜庆忙碌。
帮忙劈柴的,挑水的,杀鸡的,蒸馍馍的,人来人往。
临时用条案拼凑起来的“礼桌”上铺着红纸,记礼单的老会计戴着老花镜一笔一画写得认真。
众人脸上都带着笑,整个屯子都为这喜事添了几分喜气。
陈冬河今天换上了一身崭新笔挺的“的卡”中山装。
虽然料子粗糙,但领口紧扣,风纪整齐,衬托得他身板格外挺拔。
一头利落的寸头下,那张因常年在山林奔波而棱角分明的脸上,罕见地始终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。
少了几分平日的锐利深沉,倒真显出了几分青年人的朝气。
“嘿!人靠衣装马靠鞍!冬河老弟,今天这一捯饬,那可真是精神头十足,跟画报上的人似的!”
林大头拍着圆滚滚的肚子,真心实意地赞叹。
他今儿也换了身半新的棉袄,腰系红绸带,负责招呼道贺的亲友,忙得脚不沾地。
陈冬河哈哈一笑,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,半开玩笑道:“大头哥,这你得说对了一半。主要还是因为我这张脸……底子好!”
他今天心情确实极好,难得地臭美了一把。
今天是他前世今生加起来,头一遭正经八百地娶媳妇。
娶的还是那个在艰难岁月里给他无数温暖的姑娘。
正笑着与人寒暄,手里大把的水果硬糖,毫不吝啬地往外散给围着他要糖吃的小孩们。
惹得一群半大小子丫头们欢呼雀跃,跟过节似的。
就在这时,一个带着几分流气,声音尖利的呼唤突兀地在院门口响起:“陈家新姑爷——陈冬河!”
闹哄哄的院里瞬间静了几分。
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院门口站着一个二十出头,歪戴着顶旧军帽的汉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