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的那散篓子酒,滋溜抿上几口,这日子,咱哥俩的交情就够美够香了!”
林大头只觉得心里头一股热气直冲眼眶。
他太清楚陈冬河这是绕着弯儿想帮他减轻家里那沉重负担。
这份沉甸甸的情谊,比山还重。
他咧嘴笑着,结实实地捶了陈冬河肩膀一拳头:
“那还有啥说的?卤肉管够!散酒尽管喝!就凭咱哥俩这情分,你往后喝酒都不用张嘴说,带着肚子来就行!”
“反正你钱宽裕人还懒得张罗,就当是孝敬你老哥我了!”
两人相视大笑起来,灶膛里的火苗蹿得更高,火光照亮了半个院子,丝丝缕缕的肉香气已经开始在寒冷的空气里弥漫。
院墙外头,那片紧挨着柳树趟子的浓重黑暗里,突然传出一声极轻微,短促的吸气声响。
陈冬河耳廓微微一颤,猛地循声扭过头去。
林大头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收住,眼神锐利地扫向那片林子阴影。
凌晨三点多近四点,正是天色最沉黑的时候。
借着积了厚雪的旷地反着一点微弱白光,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人影缩在一丛枯柳条子后面,瑟瑟发抖。
是李红梅。
她也万万没料到,这深更半夜的陈家院子里竟然灯火通明,烟气缭绕。
更没算到那位说话带着分量,管着林业大队的林大头队长,竟会在这里杵着!
那一瞬间的惊惧和慌乱,清清楚楚地刻写在她那张冻得发青的脸上。
李红梅脑子里像塞进了一团乱麻。
硬闯进去?
当着林队长的面,她怎么使出“钻进人家被窝”的下三滥手段?
可退回去?
那个冰冷的家,医院里可能快不行了的二哥,还有那个活阎王似的娘……
不行!
退就是死路!
必须豁出去搏最后一把!
她狠狠心,死死咬住下嘴唇,把冻得快没了知觉的脸深深埋进领子里,低着头,快步从树丛后的藏身处迈了出来。
脚步虚浮,却异常坚定地径直朝着院子里站在火光中的陈冬河走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