铜铃,两排宫人拉响了铃,示意萧弈独自入内,王彦则带着宫人离去。
殿分内外,外殿并不奢侈,但感觉颇舒适,殿柱褪去了浓艳,只以桐油养护着淡雅色泽,亦合主人气质。
屏风上绣着风雪寒梅图,青砖地面,中央铺着地毯,摆了蒲团,旁边是檀木书架,放着书卷、奏折。
李太后掀帘而出。
她已褪去丧服,换了一身素绸长裙,外罩一件虽无繁复绣纹却能显华贵的褙子,梳飞天髻,插梅花簪。完全看不出丧子、丧弟的痛苦,只有一国之母的庄重、沉稳。
殿中无旁人,宫闱中充盈着神秘感。
萧弈转念一想,李太后在此接见,是故意给他带来心理压力。可惜,他哪没去过,没甚好紧张的。
“见过太后。”
李太后在蒲团坐下,旁若无人地拿过一封奏折看着,淡淡道:“何事?”
“请太后一封亲笔私信,遣心腹内侍,言汴京无险,以便末将往徐州邀刘赟。”
“允了。”
萧弈微微一怔,本以为要说服李太后不易,没想到她径直允了。
她难道不知刘赟一旦进京就会成为傀儡,性命被操持于郭威之手?不可能不知。
转念一想,萧弈明白过来,李太后不在乎刘赟的损失与死活,刘赟即位且能与郭威抗衡,对她才有用,若死了就再换个皇帝。
可李太后答应了却不写,自翻阅着奏折,既不理会他,也不驱他出去。
萧弈不知这是何意,但他就是常年在冷板凳上熬过来的,安之若素。
良久,李太后目光瞥来,道:“给本宫倒杯水。”
“是。”
萧弈见一旁的茶台上摆着水壶、茶杯,过去倒了杯水。
想到女子往往喝温水,他特意把水壶放在炉上加热,端水,走到蒲团前,递过。
李太后接过杯,浅浅一抿,道:“越窑青瓷壶,你竟放在火上烤。”
萧弈回去拿起水壶一看,才发现壶底被熏黑了,一时无语。
“罢了,水还算温。”
李太后饮尽杯中水,优雅抬腕,把空杯举着,萧弈先是微愣后才会意,过去接过空杯。
“太后还喝吗?”
“河东进贡的羊毛地毯,你来回踩了三趟。”
萧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洁白柔软的地毯上,大脚印分外明显,满是雪渍、泥泞。
再看李太后的脚下是一双绸面软鞋,鞋底纤尘不染。
他披甲在这殿中走动,想必带给她一种破坏之感……就像乱兵进城。
“末将失仪,请太后恕罪。”
“可我看你并不自觉有罪,甚至毫不惶恐。”
萧弈遂知这些还是李太后的小心思,从细节建立心理优势,打压、施恩、笼络。
“末将惶恐。”
“无妨,既是为我做事,损失些物件不打紧。”
李太后凤眼瞥来,轻描淡写地一笑,掠过了此事。
两人磨到现在,终于有一人的耐心耗尽了。
“这奏章上说,契丹主进兵南下,扰我镇州、邢州,郭威欲统兵北御,呵,可是真的?”
“想必是真的。”
“萧弈,为何忠于郭雀儿?说说心里话。”
“明公当主社稷。”
“局势尚未大定,刘氏实力犹存,本宫临朝当政,平衡郭、刘,犹能掌握情形。或许在你眼里,我最弱小,可辅佐我,你能得到的最多。”
图穷匕见,他只要一封信,她却想收服他。
萧弈摇头。
第110章 养子-->>(第2/3页)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