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万一有一点儿闪失,怎生是好?!”
    萧弈见有唾沫星子飞溅过来,后仰避开,目光看去,只见李重进一张黑脸满是激动与关切。
    郭馨躲在他身侧,扯着缰绳,不语。
    李重进大急,驱马过去相劝,道:“你……”
    两人的马儿绕着萧弈转了一圈。
    萧弈只好抚着白马鬃毛安抚,以免它心烦尥了蹶子。
    “李兄,让五娘去吧,此事魏先生已答应了。”
    “魏先生答应了?”
    “应该说就是他安排的。”
    “那好吧,五娘,你放心,我宁死不让你掉一根汗毛!”
    “走吧。”
    今日云沉雪重,卯时的天空仍然昏暗。
    队伍没有走官道,向西而行,这是刘廷让等斥候摸出的小路,沿汴水支流西行,绕过赤岗,再折向东南。
    “小路有不少雪窟窿、河沟,大伙跟紧些,莫要走散。”
    李重进一听,刻意打马到郭馨前面,默默探路,虎背熊腰,看着就踏实。
    郭馨却不声不响,绕到了萧弈身后。
    路上始终没怎么见到南军的探马,可见南军将领已无战心。
    行了十余里,前方就是青陵岗,陇上有人策马而出,手持旗帜挥动。
    刘廷让道:“是澶州王承诲部,以为我们是南军,命我等投降,否则射杀我等。”
    花秾回了旗语,表明身份。
    不一会儿,身后的榆树林中,一队兵马包围过来,为首的正是王承诲、王承训兄弟。
    “还真是萧郎。”
    “大郎、二郎,别来无恙。”
    “听闻你枪挑阎昆仑奴,武勇过人,一战扬名。”
    “是大军推枯拉朽,让我捡了人头。”
    王承训问道:“这是要去取开封?羡慕你立功的机会多啊。”
    萧弈并不正面回答,只道:“机会都是争取的。”
    “怎还带着小娘子?”
    王承训问罢,脸上泛起明悟之色,抬手一摆,示意萧弈不必回答。
    他瞥了郭馨一眼,眼神一亮,径直道:“我熟悉南军哨点,愿为诸君引路。”
    说罢,不等旁人说话,他一个潇洒的动作翻身上马,引路在前,架势比平时更端着。
    众人继续上路。
    路上,王承训不时与萧弈评论兵法谋略,侃侃而谈,颇有见地,萧弈收获颇丰,谦虚听着。
    直到某一刻,不知为何,李重进忽然不爽起来,嚷道:“聒噪什么?让人耳朵清净些成不?”
    “黑脸莽夫。”王承训轻嗤,道:“不知所谓。”
    “你这个白面敷粉郎说甚?”
    萧弈正要调停,两个沙陀女壮士驱马挤上前,把他与郭馨挤到了后面。
    很快,前方二人也就没再争吵,队伍安静下来。
    不多时,萧弈派人细猴带游骑去盯着南军动向,若有不对,再到开封城回报。
    行路三个时辰后,开封城的轮廓在望,城门依旧紧闭,官道上杳无人烟。
    “怎么进城?”
    “走南门。”
    萧弈心有定计,径直驱马向南。
    抬眼望去,青灰色城墙沉默地立在汴水畔,在雪雾中格外森然。
    他们曾迫切地想要逃离它,如今回来,已时移势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