狂奔之时,出枪易,收枪却极难。
    萧弈手腕一翻,左手迅速前伸,握住枪杆中段,一翻一握之间,长枪倒转了方向,枪尖向后。
    他马速不滞,借着前冲之势,枪杆自尸体中拔出。
    “嗡。”
    右手松劲一推,左手一拉,顺势舞了个枪旋,他沉肩坠肘拉住,左手回握缰绳,右手轻握枪尾,长枪便已归位。
    与此同时,乌骓风一般穿过堪堪要关上的营门。
    萧弈再刺一枪,将营门处想扑上的敌兵搠倒。
    整个动作不过短短三息。
    旋枪归位,红缨上的血迹被风吹开,涟起一道红线。
    “飒!”
    “娘咧!”
    “好俊的功夫!”
    刘廷让三人回头看来,不由纷纷叫好。
    萧弈不以为意。
    在他替过的无数动作当中,这不过是最没难度的。
    四骑如流星一般冲下赤岗。
    但这一带尽是南军营地,他们穿棱在侯益、袁嶬的大营之间,难免遇到南军的斥候。
    哨声又响。
    山顶上的哨塔再次有旗帜指向他们,指挥巡骑围堵。
    “拦住他们!”
    前方,一队泰宁军正在陇顶上观望,当即向他们张弓搭箭。
    萧弈追在刘廷让身后狂奔,把长枪挂在鞍上,摸出弓箭。
    敌方箭矢已至。
    他俯低身子,任箭矢落在头盔上,叮铛作响。
    只听得侯仁宝发出尖叫。
    “啊!”
    奔到八十步内,刘廷让三人各自放箭,前方敌兵应声栽倒。
    六十步,萧弈盲搭,放箭,射中一个敌兵的面门。
    乌骓继续前冲,三十余步,再次搭箭,随手射出。
    “嗖。”
    这个距离,四十斤的柘木弓一箭射出,径直射穿了对方的皮甲。
    相比于三个同袍,他的骑射只能算不拖后腿。
    那队泰宁军被杀得胆寒,隔着十余步,不敢接战,掉转马头,散逃开来。
    四骑趁机越过山陇,俯冲,直奔刘子陂。
    之后,上了官道,直趋陈桥驿。
    “哈哈哈哈。”
    终于把追兵甩在身后,刘廷让勒马,大笑,问道:“萧指挥,与我等当探马,可还畅快?”
    “你们三个,骑射果真这个。”
    萧弈微微喘息,竖出了一个大姆指。
    侯仁宝还坐在崔彦进马背上,吓得面无人色,嘴唇发青。
    但这人倒也机灵,跟着夸赞道:“四位英雄,真是了得,仁宝敬佩万分,佩服佩服……我在京中薄有家资,想奉上金帛……”
    “闭嘴,你个活情报,有你开口的时候。”
    “走。”
    夕阳一点点斜移。
    快到酉时,离陈桥驿还有两三里路。
    萧弈忽然勒马。
    他感到大地在微微震颤,远处传来了嘈杂的声音。
    驱马上了官道旁的小山坡,放眼望去,北面地平线上,巨大的黑影正缓缓而来,显出一个个齐整的方阵。
    旌旗招展,长枪如林。
    郭威的大军已到了,兵马比从邺都南下之时更雄壮。
    “哈哈,我们带回情报,正好报于大帅。”
    “驾!”
    天地辽阔,四骑驰骋而去,汇入密密麻麻的大军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