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一礼,返身进屋,看向那套军袍、盔甲。
    他动作利落,立即更衣披甲,穿戴胸甲时正要去拉后面的带子,郭荣已上前,给他搭了把手。
    “多谢公子。”
    “不必客气。”郭荣语速很快,没有刻意的热络,但让人感到非常亲厚,“你保我至亲,恩逾千钧,若不嫌弃,私底下唤我一声‘阿兄’即可。”
    “这……”
    “我长你十余岁,托大,唤你‘阿弈’如何?”
    “是,阿兄。”
    “这才对。”
    转瞬间,萧弈已把衣甲穿戴整肃,郭荣拍了拍他的肩,赞道:“好个英挺男儿,随我来。”
    “我手下几人……”
    “自有人领他们到军营。”
    两人迅速走出跨院到了马厩,已有牙兵备好马匹。
    翻身上马,踏入门外的空旷街道。
    牙兵手持的火把风中顽强摇曳,光晕撕破邺都浓重的黑暗。
    郭荣的裘氅被风鼓荡,如鹰翼展开,透着沉凝、肃杀之气。
    “阿弈,与我说说澶州之事如何?”
    “好。”
    两人并辔而驱,萧弈把去澶州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。
    凛冽的寒风卷着雪灌进他的嘴里,他却事无巨细,连李洪威的表情变化也托盘而出。
    唯独没提王承训拿到禁军兵符、枢密使印一事。
    郭荣却没放过这细节,问道:“符印你何处找到的?铁牙称史家覆灭当晚,被一名禁军夺走了。”
    “我追踪到了那个禁军。”
    “他欲往何处?”
    “邺都。”萧弈道:“他亦打算投奔明公,奈何身受重伤,不治而亡。”
    “倒也算义士,可知他姓名?”
    “禁军教头,林冲。”
    郭荣不再追问,此事,萧弈暂时算是替王承训揭过了。
    话题遂转到了曹威这一路。
    “父帅本已派人去接你们,被曹威拦了下来,你可知为何?”
    “不知。”
    “昏君遣曹威北上刺杀父帅,还给了他一份密诏,命他联络郭崇威。此事未处置清楚,就连父帅也未必安全。”
    萧弈问道:“可是那位不愿事契丹,毅然弃官南下的郭崇威?”
    “你知道他?”
    “曾在史府书房看过他的履历,他曾随郭节帅平定三镇,屡立战功。”
    萧弈对郭崇威抗击契丹的经历有些敬意,又道:“想必,他不会奉昏君的密诏吧?”
    “应当不会。”郭荣语气中带了一丝忧虑,道:“但父帅并未让我参与此事,具体如何,还得待到了军营才知。若有变故,你随我保护父帅。”
    “明白。”
    说话间,前方城门缓缓打开。
    他们纵马驰出,闯入城外官道,不再说话。
    小半刻,军营就在眼前,篝火亮光冲天。
    策马靠近辕门,铁血肃杀之气如山岳般压迫而来,萧弈心头却涌起豪情,他将这一世的命运押宝于郭威,终于到了揭开底牌的时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