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晚萤从实验室的储物柜里取出一支特制的灰蓝色蜡烛。
这是用某种鲸类的油脂混合了镇静作用的草药制成,沈默曾用它来稳定某些残响的“信息场”。
她点燃蜡烛,幽蓝的火苗静静燃烧,散发出一股混合着海洋与泥土的清冷气息。
她盘腿坐在烛光笼罩的范围内,闭上眼,将全部意识沉入自己的喉咙。
她能感觉到那些躁动的、急于表达的执念在她的气管里冲撞、拥挤,像一群堵在狭窄出口的难民。
她主动引导那个念头:“请按时间顺序发言。”
喉咙深处先是一滞,随即传来一阵类似老式电话拨号的“咔哒”震动。
片刻的沉默后,一个中年男声抢先发声,正是那条被她分离出的第一条叙述线:“我先说!我是红星化肥厂的夜班组长王建国!97年10月4号晚上,三号车间起火,广播喇叭通知所有人从西门紧急疏散,结果西门被仓库的货架堵死了,门从外面焊了一半!我们……”
话音未落,另一个尖利的女声强行插了进来,带着歇斯底里的哭腔:“等等!凭什么他先说!我们春风技校死的都是学生!我们根本就没听到喇叭响!是姓张的副校长亲自跑来说是消防演习结束了!骗我们回去睡觉!”
第三个阴沉的声音怒吼道:“都别吵了!名单呢?金龙客运的死亡名单为什么少了我们三个人?司机收了黑钱,超载了!赔偿款都被他吞了!”
混乱再次降临。
苏晚萤没有气馁。
她取出身旁那柄冰凉的紫檀木尺,用尺身的一端,不轻不重地在自己的喉结上按了一下。
尺身上镶嵌的微小银粒微光一闪。
那股源自沈默“契约”的力量被精准地激活,一股微弱但极具穿透力的震动顺着喉管向下传递。
瞬间,那两个抢话的声音像是被掐断了信号,戛然而止。
只有王建国的声音得以继续,虽然依旧急促,但不再有干扰。
她找到了“议事槌”。
当王建国说完后,她用指节轻轻敲击自己的甲状软骨,发出两下清脆的“叩、叩”声,模拟法庭上提醒发言结束的木槌声。
然后,她才将“发言权”交给下一个声音。
她开始制定简易的议事规则,并将这股意念强行注入自己的“会场”:“每人限时三十秒。必须提供姓名、身份、事件地点与核心诉求。禁止抢话,禁止重复,禁止纯粹的情绪宣泄。”
起初,违规者众。
每当有声音试图抢话或超时,苏晚萤便会用木尺的末端更重地按压喉部特定区域,引发一阵剧烈而短促的、生理性的呛咳。
这阵咳嗽就像一道电击,能瞬间切断所有违规的“信号”。
渐渐地,这场在她气管里召开的“会议”竟真的趋于有序。
亡者们仿佛也意识到了这是唯一能让真相被听见的机会,开始遵守她制定的规则。
一个接一个,轮流发言,言简意赅。
她手边的纸笔飞速记录,一个个被尘封的名字,一桩桩被掩盖的细节,在她面前清晰地铺陈开来。
整整六夜,她几乎不眠不休。
当第七夜的听证会结束时,她整理出了七起被官方记录“优化”过的公共安全事故,共计牵涉到四十三名从未被登记在册的遇难者。
而最让她不寒而栗的是,所有事件的幸存者回忆录或非官方调查记录中,都提到了一个共同的细节:事发前二十四小时内,当地的广播系统,
第346章-气管里的会议-->>(第2/3页)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